“光辰！”

显然她比我还要惊讶。

‘‘好你个纪忘言，让我们找得好苦！’’

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的选择早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了。老天待我不薄，在这么远的异乡给我安排了家人，从小到大，我们都混在一起，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我们得以认识，也是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缺乏父母陪伴的我们除了上课，余下的时间几乎都是形影不离，他们长我一岁，待我如同亲生妹妹，一起的还有还有那个阳光活泼却五行专缺心眼的白超乐，如果，不是那改变我命运的一晚。

‘‘对不起。。。’’我喃喃着，天知道，当我受委屈的时候有多想抱着光辰哭诉，有多想得到林凡哥哥的呵护，多想听到白超乐没心没肺的笑声。

‘‘吃晚饭了没？’’林凡坚定得看着我的眼，拍了拍我的肩，似是给我注入一股力量，‘‘我请你好好吃一顿，怎么样？’’他轻松得笑着，我的心情顿时舒服了很多，光辰一手拽着林凡的胳膊，一手牵起了我，就如同多年前一样，“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我们会意得笑着，全然忘记了庞昀的存在，老友重逢的确让我顾不上和她交代些什么，好在她性格不别扭，直爽坦率。

‘‘纪忘言，你不是说你是外省的吗？怎么这里有亲戚？’’她笑着问我。

‘‘你同学？’’林凡扫了庞昀一眼，我点了点头，他又说，‘‘一起吧！’’

‘‘你们故友重逢，我就不打搅了，’’庞昀朝我灿然一笑，用食指在我脸上轻轻一点，‘‘记得把最好吃的打包带点给我。’’说完，便带着飘逸的长发离开了，我想挽留，但是转念一想，实在有很多话想和他们说，有庞昀在，我多少会有些顾忌，于是便爽快点头。

林凡本想开车带我去商场的一家饭店吃正宗的南方菜，说是他们摸索了一年才确定的五星好评店，光辰一直在旁边对那家饭店做的南方菜赞不绝口，两人时不时目光相撞，会心一笑，我无声得笑，他们两个人吵的时候恨不得互相撕咬，腻的时候又只让人想到那句天荒地老，两情相悦即是最好。以前总有白超乐和我一起做飞利浦电泡，现在。。。。。

‘‘超乐呢？他现在在哪？’’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他们只好放弃了开车绕远带我去饭店的决定。高中的三年里，我已被晓舞彻底改造，戒掉了冰淇淋，戒掉了吃饭剩半碗的毛病，戒掉了心情不好就买一堆没用东西的毛病，现在，我勉强还可以把节俭的美德拿出来发扬发扬，但我对自己并无太大信心，想到晓舞长久不在我的身边，而我以后更多的得可能是和面前这两个和以前的我一样对金钱并无多大概念的人混在一起，我很难不被他们再给带回去，此时，我们正坐在学校附近的小吃街的一家拉面店里。

‘‘他还在老家啊！’’林凡招呼来服务员，点了三碗牛肉拉面，又有些无奈得说，‘‘你不知道，你刚消失的那几天，超乐就跟丢了魂似的，说他再也不相信人类了！’’他嘴角犹带一抹玩味的笑。的确像是白超乐会说的话。

“这么严重？”我忍不住笑了，“那他要相信什么？”

“石头啊！他那一堆宝贝石头。”

‘‘言言，我说你是不是离开我们就变傻了，面条有什么好吃的！’’光辰还是有些心里不平衡，大小姐不识人间疾苦呀，我突然想到了我和晓舞初遇的时候，她数落我的一些话。对啊，离开他们的这几年，我确实经历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这些的东西的美好在我心中无可取代。

我朝光辰露微微一笑，又问林凡，‘‘那他是不是准备和我绝交了？’’

“嗯……”他似乎还在回忆着，突然笑着说，“这个他倒没说，不过他扬言要写血书寄给你！”

我们俱是笑得没心没肺，白超乐晕血，众人皆知，孩子气的他总能让人哭笑不得。

“那你们呢？怎么会跑这么远？”

“你还不是一样！”光辰答非所问。

“我们高中的时候就转学来这里了，我爸把事业重心转移了，在你离开后不久，我家也搬了。”林凡叙述着，又斜眼看了看坐在他身边的光辰，得意得挑眉，“至于她嘛，迟早是林家人，夫唱妇随嘛……”

“少自作多情！”光辰不买账。

“好啊！我自作多情，那你说，你跟着我做什么？”

林凡摸了摸光辰的头。

“你少没正形！”光辰不识柔情，一拳挥到了林凡的肚子上，又转过脸看着我说，“你是不知道啊！这些年他没少欺负我，没有你和超乐的监督，这小子暴露原形啦！”

“哦……”我拖长尾音，升高音调，坏笑得看着林凡，“快说！干什么坏事了！”

“唉，不带这样的！”林凡气急败坏得看着我又看看光辰，“我们是来叙旧的，而且，言言才是主角。”他极力得对着光辰眨眼，我乐得大笑。

“行，反正以后我有的是机会和言言一起讨伐你！”光辰白了林凡一眼，不再追究，林凡好似松了一口气。

“你们是怎么认出我的？”我笑问。

“我走路不看人的，要不是他眼尖，我哪会知道是你！”光辰说。

“认出你有什么难度吗？除了个子长高了之外，没有变化啊！”他笑得肆无忌惮，我尴尬一笑，开始意识到了一成不变的可悲，我是没有什么变化，他们可是变化太多，且不说个头，就这气质，已是出类拔萃。

“言言，你的事情，我都听我爸说了，我们都很担心你，但是你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我们都打听不到你的消息……”光辰撅着嘴，看着我露出可怜巴巴的模样，仿佛经历过那些事情的是她一样。

“你是不是故意躲着我们？”林凡试探性得问。

我低眉，事情已经过去了多年，我躲也躲了这么多年，如今能遇见，证明了我们的缘分仍在继续，当初我的不辞而别本就是不应该，我，欠他们一个解释。

“我那时候很乱，真的很乱。”我搅动着碗里的面，无意识得把几块浮在表面的牛肉藏到了面条里，“连我自己是怎样到的外婆家，我都记不得了，我想，被外公外婆接走，对我来说，应该是最好的安排，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们，对不起。”

“言言……”光辰声音微微颤抖，她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我们没有怪你，只是担心你，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嗯。”我点了点头，“外公外婆对我很好，乡下也很热闹，跟以前的家完全不同，我很喜欢那里，有机会，我带你们去看看。”我吸了吸鼻子，笑着说。

“好啊！”爱凑热闹的林凡永远对各种提议举双手双脚表示赞同，“就这个寒假，怎么样！”

“刚开学就想着寒假！别理他！”光辰又是没好气得瞥了一眼林凡，“那你高中呢？在哪读的？”

“第二中学。”

“啊？”她一脸的不可思议，“原来你就躲在那里啊！”

“那个高中好像还不错。”林凡眨了眨眼，似乎在回忆些什么，“那你怎么会来这里上大学，难不成心电感性到我们在这，故意找来的？”他调侃道。

“你觉得呢？”我丢给他一个废话少说的眼神，又继续说道，“我……”突然发现，所有的理由都不足以成为我来这里的原因，且不说我能不能说出口，就算说出来了，也像个笑话。因为程霖？因为妈妈？因为班主任的一席话？

“就当我是你来找你们的吧！命中注定！”我笑着说。

“切……”他们唏嘘不已，“你这实打实的唯物主义者什么时候开始迷信了，还命运……”

“唯物主义者就不能有唯心的时候啦？不然怎么解释我们的重逢呢？对吧！”我笑眯眯得看着她们。

“可是少了那小子。”林凡突然冒出一句。

“你打个电话给超乐，整整他！”光辰贼兮兮得拐了拐林凡，林凡会意得点了点头，拿出了手机。我在几秒钟之后，反应了过来。

“来来来……”林凡冲我眨着眼睛，把拨通好的手机硬往我手里塞，任我怎么推搡也无济于事，我紧张得手心出了汗，握着手机，听着里面长间隔的嘟声，五官都快皱在了一起。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有些陌生了，但我能感觉得到，那是白超乐的声音，我沉默，不敢作声，只听那头又响起了他有些不耐烦的声音，“我说凡哥，有屁快放，不然憋成了嗝，别怪我不厚道！”

真是一如既往得恶心，我差点笑出声，他又继续问，“是和我辰姐又吵架了吗？如果是，请按挂机键，如果不是，请按免提键，因为接下来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你和辰姐……”

“是我。”我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说出了口，就算是劈头盖脸的一顿大骂，我也必须毫无抱怨得接受，电话那头是一阵静到死寂般的沉默，“是我，纪忘言。”

“嘟嘟……”

这个结果比一顿臭骂让我心里更不是滋味，我无精打采得把手机递给了林凡，“我是真的惹怒他了，他现在不会想理我的。”

“白祖宗的脾气你还不了解？他装不了多久的。”光辰拍拍我的肩膀。

“言言？”她忽而一脸神秘看我，又带着点阴险的笑容让我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你对白祖宗就没有一点除了兄弟情之外的感情？”

“噗……”一边的林凡差点没把嘴里的面汤给吐出来，“我怎么没发现，你这边要是点颗黑痣，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他用手指在光辰的上唇边点了点，又刮了下她的鼻尖，“你想太多了……”

“凡哥明察秋毫！”我赞赏林凡的英明。

“你懂什么！”她不服气得转过头，不死心得继续问，“真的没有？”

“你让我以后还怎么直视超乐？”我笑得脸都有些烧红了，“光屁股长大的交情对于对方还有什么吸引力？”

“这我就不赞同了。”林凡看着光辰，笑呵呵得说。

光辰却抓住了我话里连我自己都没发觉的另外一层意思，“光屁股长大的没有吸引力……那什么样的有吸引力？”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砸懵了。

“言言，你都多大了，也该开窍了。”林凡满不在乎得来了句，“哥哥我手上资源丰富，你随便参考。”

你手上的都是资源回收吧！”光辰笑着说，指了指我，语气高深莫测，“言言有情况……”

“嗯？”林凡似是领悟到了什么，好奇得瞪大眼睛看着我，我如梦初醒。

面条在不知不觉中，已被我们消灭干净了，我不理会他们的八卦心态，要了一份外带，趁着林凡付钱的时候，偷偷溜出了拉面店。光辰跟着我走了出来。我们晃晃悠悠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得聊着。

“快说，到底是谁？”

“我说学姐，到底是谁没正行啊！你得为学弟学妹们做好榜样，别老打听八卦，回头把胆小的孩子都吓跑了……”我摇头晃脑，故意逗她，她意图没得逞，很是恼怒烦躁。

“别给我打马虎眼！”她猛得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我吃痛。

“你这么凶残，担心林凡休了你！”我摸了摸后脑勺，没好气得说。

“他敢！”

“不敢不敢……休妻乃滔天罪行，段是不敢……”林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我们身后，摇头晃脑道。

“不过言言，难道你想让我们对你用刑吗？我劝你还是自行招供吧！”他坏笑着丢给光辰一个眼神，搭上她的肩膀，两人一瞬不瞬得紧盯着我。

我被盯得有些发毛，作势用手指在脸上轻刮了几下，以示不耻。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光辰说着便一把抱住我，开始实施她的酷刑，最了解我致命弱点的莫过于他们，我拼命求饶，林凡在一边看热闹得乐不可支。

“我手上……还有吃的，待会……洒了。”我被光辰挠得连句话都说不完整，她不达目的，坚决不放手，“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每次我都是认输的那个。

“你们两个还能换个新招吗？”我扯着t恤。

“连超乐都不在你旁边了，看你还以后还怎么得瑟！”林凡豪言壮语道，满是欺压者的气概，我忽然意识到，如果今晚我低头招供了，那我以后的日子……不行。

我故意拉开和光辰的距离，嘴上还在喃喃着，趁他们没有起疑心，三十六计，跑为上计。

“你还敢跑……”光辰追了上来，我回过头看着她笑得得意，却没想到，这样容易发生交通事故，转过头的瞬间与某人撞了个满怀，我大囧，摸了摸鼻子，赶紧道歉，身后几步远得光辰笑得越发嚣张。

“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声道歉，那人停住了脚步，一动不动，一股怪异的感觉立刻将我笼罩，我募得抬头看向他，提着拉面的手瞬间抖抖嗦嗦，时光仿佛在倒流，流着流着流成了面汤。

“言言，你的面！”光辰跑到我身边，指着我手上被撞歪的面桶，里面的汤正成注流下。

光辰见程霖不动，还主动帮我道歉，“她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啊……”

“没事……”

“这孩子被撞傻了。”光辰拿过我手上的面条，在我耳边低声道，“再好看也不是你的……”

我强扯出一个微笑，看向站在他身边的女生，回问光辰，“是她的？”

“你不废话吗？”

我努力将微笑放大，上前一步，定定得看着程霖，脑袋嗡嗡作响，“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他从看见我的那一刻就没移开过视线，这足以证明他还是认识我的，不需要我再自我介绍，他那复杂难言的表情也足以证明他还记得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不需要我再复述，可是他却一句话都没有。就算是游戏，好歹让我听见那声game over。

“程霖，你们也是出来吃东西的？”林凡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到了我们身边，和程霖打着招呼，程霖微微点头。

“光辰，我们走吧。”我拉起光辰的手，朝程霖淡淡一笑。

“唉……纪忘言～”景菱叫住了我，我看着她，回给她一个同样的笑容，拉着光辰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光辰，这是什么鬼东西，雾吗？为什么我看不见月亮？”我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问着旁边的光辰。

“这是你还没见识过的雾霾。”

没有面汤的拉面自然无法交差，我愧疚得给了庞昀一个心愿，答应她有一次可以让我做任何事情的权利，和她东扯西拉完之后，我拿好睡衣，再次进了浴室，忽然好像淋雨，可惜光辰说北方少雨，我只能淋浴。

“拨开胸膛我让心在烈日底下烧，烧成记号记你的好永远别忘掉，头破血流也要护你到天涯海角，爱这个字我敢用一辈子来回报，狂风吹，大海啸，真心的人死不了……”

“纪忘言，为什么唱我的成名曲！”浴室外面，庞昀扯着嗓子喊。

我很怕输，可我没有因此而违背真心，而是选择了勇敢面对，我知道喜欢上他我注定会身心俱疲，可是我还是避无可避得跳进了那个藏着潘多拉魔盒的无底洞，我知自己对他的感情已蒂固根深，如果这一切都是因意外而起，而他和景菱当真是已经修成正果的话，那么，我愿意认输，心甘情愿祝福他们，然后退出。我的初恋，他的脸孔，身影，声音，我唯有冲刷完眼泪，无声得将他们洒下，随着北国的风与落叶一起飘回那座我和他相识过的城，我只想留住笑容，和他初遇时那般的璀璨笑容。

我不玩了，game ov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