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易得就被一个人的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是一个眼神控制,丢掉了自己。但是,我还是会不停得挣扎,即使无济于事。
“叫牌!”
“给你给你……统统给你。。。”
“快出牌!快出牌!!”
“三个三!”
“过!”
“过!”
“三个四!看什么看!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懂不懂啊你!”
揭牌仪式举行在即,午饭之后,宿舍里一片欢腾雀跃,见证这一刻的是久违的益智游戏扑克牌斗地主,玩家为没有任何职务担当的莫布,陶钱,吴蕴雯以及程惜雨四位同学,周围还有一些来自其他宿舍的评论指导员,我用充满羡慕嫉妒的眼神看向那群人,认命得拿起自己的主持台本,和抗拒之心远甚于我的明明同学一起被打了鸡血的周晓舞拉去了活动排练中心,进行仪式之前的最后一次排练。
“言言,你紧张吗?”明明在我旁边轻声细语得问。
“紧张。”我猛点头,从接到通知的那一刹那我就开始紧张了,尽管成林从第一天就给我打了预防针,我还是不太敢相信。我的紧张源于多处,其一,我没上过什么大台面,由于不喜社交活动,又常被妈妈打击我的兴趣爱好,所以经验不足,容易怯场,其二,因为我的对手是成林,这点甚至比第一点更为要命,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自己一个人背稿子明明背得滚瓜烂熟,但是只要一和他对视,之前所有的功力顷刻间毁于一旦,舌头就跟打了结一样,不停得吃螺丝,反观他,永远的气定神闲,一派从容,他好脾气的耐心引导,却让我更加无所适从。
“我也紧张。”明明拍着胸脯,轻呼出一口气。
“你有什么好紧张的?往那一站,啥事不用干!”晓舞不理解。
“我怕别人看我。”明明一脸委屈得说,晓舞惊讶得张大了嘴,我大笑出声。彩排这几天,明明和一众美女被学校一群热情洋溢的同学围观了数次,当然,男生居多,活动中心的门还未打开他们就已骚动在门外了。
“你这是拉仇恨呢!”晓舞感叹道,她不理解明明心情的那份心情我能理解,哪个女生没有个虚荣心,被人夸赞漂亮怎么会不开心,反而还害怕呢?但是,随着我们的脚步越来越靠近活动室,耳朵越来越清晰得感觉到那份让人心烦的燥乱时,我明白了明明到底在怕什么。
“大家让一让,让一让……”晓舞霸气得拨开人群,冲在最前面,明明目不斜视胆战心惊的走在中间,我跟在最后面,只觉耳膜已经快被震破,好不容易挤了进去,晓舞回头看了一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言言,把门关上。”她丢给我一个眼神。
我回头一看,活动室的门本就是玻璃门,要看什么,在外面看个够就好了,偏偏有些人就是不死心鱼目混珠逮着机会就往里面挤,我实在不理解,我小心翼翼观察形势,慢慢退回去,走近玻璃门,刚合上玻璃门,就惨遭横祸。
我用实际经验告诉大家,不经历疯狂,你就无法体会疯狂这句话是错的。当那扇灵活结实的玻璃门几乎是砸的方式撞向我的脸时,我痛得几乎忘记了痛,所谓痛之忘我,就是这个意思。
我失去重心,倒在了地上,耳边传来明明的一声尖叫,周遭便有越来越多的人头围了过来,看得我头晕目眩,依稀感觉有种不明液体流过嘴角,我伸出舌头舔了舔,恶心至极。
“言言,你还好吧?”晓舞扶起我,胡乱拿出纸巾给我擦着脸。
我仍处在一种混沌的状态,晕晕乎乎看了看周围,扶着晓舞站了起来。
不经意瞥到晓舞手上鲜红一片的纸巾,我诧异得惊叫出声,忽然感觉有股液体从鼻腔流至口腔,带着相同的恶心气息,我的第一反应是,我可能会死。事后,明明和晓舞没少拿这件事取笑我,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宿舍的经典笑话之一。并非我大题小做,要怪就怪我身体素质实在过高,又被保护得太好,全身上下,没受过伤,更没亲身体会过流鼻血为何物。
晓舞拉着我去了卫生间,一边警告我,“别仰头!”
她先是用凉水拍了拍我的前额和后脖颈,又用大拇指掐了掐我的人中,情况得到了明显的改善。
“没想到,你连这个都会。”我朝她竖起大拇指。
她扯下两片纸巾揉了揉,塞进了我的鼻子,“我有段时间每天晚上都会流鼻血,半夜一醒,半片袖子都是血。”
对于血流成河的惨状,我表示万分同情。
“他们太疯狂了……”我感叹道。
“那门是不是坏了?”晓舞咕哝着。
“可能吧……”霉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可怜的伤患……”她将胳膊撑在我的肩上,笑得一脸深义,扬眉道,“这样吧,待会回去你就去隔壁的空教室,等成林来了,我再告诉他。”
“为什么?”
“远离人群啊……安全又……方便……”她用手碰了碰我那露出鼻子的半截纸,笑得越发欢快,“姐姐我就只能帮你到这了。”
又来了……
那天普通话测试之后,回到宿舍就被她拉去超市买卫生巾,一路上的话题却都是成林,无论我怎么解释或怎么沉默,她都始终如一的坚持我对成林意图不纯,最后点题道,“既然我家的姑娘也看上了他,那就只好委屈明明了,我撮合撮合你们得了。”
我当她是人生百态,无聊中的变态,没想搭理,心里到底还是产生了一些想法,那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我拍开她的手,低声咒了句,“滚!”又作势踹她。
谁知她竟听话得放下手,滚得飞快,“那我忙去了……”
我气恼得跟在她身后,出了卫生间,转角便看见她踉踉跄跄着差点撞到成林的一幕,看在眼里,幸灾乐祸在心里。
然而,高兴不过三秒。
“你怎么了?”成林手中拿着稿子,眯眼看着我问。
“她脑袋被门挤了,现在是伤员一个。”没待我开口,晓舞抢着发挥她的机智与幽默,我恨恨得瞪了她一眼,如此损友,简直天下无双,我的苦有谁懂。
成林打量着我,显然是在联想着脑袋被门挤的多种可能性画面,许久,他问,“不用去医院吗?”
“不用,小伤,”晓舞摆摆手,看向成林,又走近了些,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我离他们的距离偏远,听不太清,就见成林微微点了头。
“你好好看着她,我去忙了。”晓舞豪迈得拍了下成林的肩膀,便迈着大步离开了,该女子确实拿谁都不当外人。
对除我以外的宿舍成员,她常言,“我家的言言。”
对除宿舍成员以外的同班同学,她常言,“我家的惜雨,抹布,明明……”
而对除同班同学以外的别班熟人,她又会说,“我家的……”
就在前不久,成林也莫名和我享受了同等待遇,她给的原因是,“成林迟早是言言的人,都是自家人。”
我尴尬得看着成林,他不说话,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类似于嘲笑的浅笑,没错,我逃不掉被他嘲笑的命运。
“笑够了吗?……”我无奈叹道。
形象既然已经大损,我索性破罐子破摔。
“今天的排练要不要取消?”
“不用了,流点鼻血而已。”
“你确定不用?你不觉得有点影响发音吗?”他笑得愈发灿烂。
对于这样明目张胆的嘲笑与讽刺,我只能弱弱得回一句,“你当我是董卿姐姐行吗?”
他点点头,有点成全我的意味,转身走进活动室隔壁的空教室,想必这就是那句我没听清的话里的内容了。
“我早上没睡好,补个觉,你自便。”他随意拉了几把椅子,拼拼凑凑起来,就躺在了上面,我还来不及开口,他又说道,“对了,保持安静。”
“保持安静之前,我先提醒你一下,这里的椅子可不比教室,你忘了你有洁癖?”
“我不记得我有过洁癖,”他闭着眼睛,“下午有场篮球赛,这身衣服穿不了多久。”
“哦。”我只恨自己地位在他之下,明明是搭档,他却更像是我的领导,我的一切都是听他指挥,我咬着牙瞪着这头猪一样的领导,心里的小情绪开始泛滥。
“你要睡多久?”
“半小时。”
我只得安安静静得找个位置坐下,等着半个小时过去。目光呆滞在手中的讲稿上上几分钟,我就捱不住了,急躁得东张西望,眼睛瞥过睡得十分香甜的猪领导,日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窗户外的几丝微风时不时吹动他额前鬓边的碎发,心中不得不承认,猪领导生着一幅侠士的皮囊,远看,似乎还自带着点仙气,能把校服穿出这种味道的人实值得佩服。
我悄悄走近他,看着他那张迷倒第二中学无数少女的脸,忽然产生了一个奇妙的想法,应该出于我那悠悠的妒忌心和报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