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海接过酒碗咕嘟咕嘟一气儿喝完,手一挥,把碗摔了个粉碎。
“死阉鬼,老子总有一天让你跪在地上给老子舔脚趾!”王福海一脸阴狠,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
小德禄垂手侍立一旁,眼皮儿都没抬一下。
门口一个小太监探头看了一眼,立马把头缩了回去。
王福海深吸一口气,又躺了回去,小德禄才招手叫那小太监进来把碎瓷片儿都清理出去。
等一切弄妥了,王福海一手搭着额头,才缓缓道:“安贵人那儿不必费心了,她给银子就接着,不给就晾着吧!”
“是!”小德禄声音没一丝起伏。
“那几个新进的美人,才人的,也不必管了。”
“师傅!”小德禄终于抬起头,带着几分不确定地看着王福海。
王福海依旧闭着眼,声儿里透着疲累:“皇上勤政,心思不在后宫,那事儿上头淡得很。咱们要靠这事儿出头……难呐!”
小德禄本就不大的眼睛,此时已眯成一条缝儿,只是里面精光闪得极快,任谁也捕捉不到。
许久,小德禄缓缓开口:“未必!”
王福海双眼一睁,一骨碌从炕上坐起来,定定看着眼前老僧入定一般的小徒弟:“怎么说?”
“今儿跟着师傅过乾清宫,师傅进去了,奴才留在宫门外,远远的看见苏公公的徒弟常满引着个人儿从东角门儿出去了。”
“谁?”
“看着像孔翰林。”
“你确定没看错?”
“奴才去前殿查过,今儿当值的就是孔大人。”
见王福海沉吟不语,小德禄又道:“听说陪着皇上下了一个时辰的棋。”
“下棋……”王福海摸着连根儿杂毛也不长的双下巴,慢慢儿咧开了嘴,撮着牙花儿算日子,“算上今儿个,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了吧!”
“嘿嘿嘿……”想着又自顾笑起来。
俗话说“朝臣待漏五更寒”,在宫里值夜有一点儿好,听着更鼓起床梳洗也不怕迟了,更不用顶着寒风在廊下等着圣驾。
您要说大臣们候驾不是有专门儿的偃息室休息吗?傻了吧!够格儿进室内休息的,那都必须在二品以上。其他不够格儿的,那就寒风里窝着吧!所以孔维德这边儿听着更鼓起床,仍不慌不忙,心里挺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