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司马沁噘了噘嘴,小声开口了,“十七哥,你……”
“沁沁,你已经是大姑娘了。”司马易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直视司马沁的脸,语气中透露着说不清的情绪,“你早已过了及笄之年,按理说早就应该择一门亲事,可陛下不忍你早早出嫁,因此将你留在身边,这些年大家宠你怜你,让你养成了骄纵的性子,但是明天一过,你便要离开这皇城,接下来的路,还要由你自己走。”
“十七哥,你的意思是……”
“后日一早,花轿你还是要上,樊子苓会跟你同时出发,带有了机会,我自会着人将你们二人调换。”
刚刚司马沁去过樊子苓那里,她之前对这个身居陵广王府的侧妃米有什么印象,可是近日她一见,却也觉得亲切。
想到她还喜欢着自己的哥哥,又要代替自己去出嫁,司马沁多多少少有些难过,“十七哥,你知道的,侧夫人她……”
“我已经说过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当然了,如果你觉得这样对他来说不公平,你大可拒绝此事。”
司马易这话,无异于给司马沁出了难题,到底是年岁小,深居皇宫锦衣玉食的生活让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大风大浪,自然也没有司马易的果断狠绝。
可是转念一想,司马潇和司马易要保护的,不就是这寂寂皇宫里难得的一份纯真和美好吗?
幽幽叹息,司马易朝着司马沁挥了挥手,“夜深了,明日若是惠妃娘娘见你不在宫中定会担心,我派天枢送你回去,早些回去歇息吧。”
见司马易下了逐客令,司马沁也不敢多呆,只是轻轻“哦”了一声,便挪动着脚步,转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待司马沁走后,司马易静坐了会儿,便离开了这间屋子。他去找秦艽的时候,这姑娘早就已经洗好了澡,抱着一本书在床上昏昏欲睡了,听见开门的声音,她微微睁了睁眼,随即便将书扔在了一旁,打算直接入梦。
不过很显然,司马易并不打算饶过她。
身后脱衣裳的声音不绝于耳,秦艽烦躁地将被子蒙在头上又滚了两下,看上去十分不耐烦。
司马易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底,无奈抿唇一笑,走到床前吹了灯,待这屋里的唯一光线都消失了他这才躺在了床上。
盯着房顶看了许久,久到秦艽是真的快要睡着的时候,他这才缓缓开了口,“艽儿,你是不是也觉得爷太过冷血不近人情了?”
蒙在被子里的秦艽听到这话后身体一僵,随即缓缓拉开了被子,转身便对上了司马易深邃的一双眸子。
他在难过。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些人,他们看似冷酷无情,可是当你剥开他们那层坚硬冰冷的外壳,就会发现里面跳动的火热心脏。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纵然他与樊朗之间不共戴天,纵然他从未理会过这王府里偏安一隅的侧妃,纵然他也曾无数次地想解决掉这个“麻烦”,可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以命换命,竟是这么的难。
秦艽是明白司马易的,他是一个有着大爱的人。
即便是这么些年背负着仇恨一路披荆斩棘,可是从始至终,他都不曾被仇恨蒙蔽双眼而变得不择手段。
秦艽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可是在这样的夜晚里,她不忍心看他一个人纠结,一个人悲伤。
“司马易,你都没有被子盖,难道不冷的吗?”
凑过去将自己身上的被子分出一半盖在他的身上,秦艽顺势贴近了男人的身体,像八爪鱼一样地扒在了司马易身上。
被她手脚并用的死死地禁锢着,司马易那一瞬间竟然变得呼吸困难了起来。
低低一笑,他轻蹙眉头,唤了句,“艽儿。”
“哎呀,有话你就说话,总是叫我的名字干啥?”
将她搂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拿了下来,等呼吸顺畅了些许,司马易这才反手搂紧了她,低头在她鼻尖上咬了一口。
“艽儿,谋杀亲夫也不能选择这种方式啊。”
“爷,你想多了,把你杀了我不就变寡妇了?这多划不来啊~”
“变成寡妇以后,爷的家产岂不是由着你挥霍?”
“我是那么目光短浅的人么?你在,这银子就会越来越多,你不在了,那我只好坐吃山空混吃等死喽。”
哈哈大笑了两声,司马易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挑眉说道:“看来为了给艽儿更好的生活,爷还得好好活着才是。”
“那是必须的啊。”说着秦艽就将司马易的手紧紧地攥在了手里,“执子之手与子皆老,这句话我可等着你给我落实了呢。”
点了点头,司马易再次覆上了她的唇,这次的吻明显比之前浓烈了许多,他一边热吻着她,还不忘了在她耳边呢喃细语,“不离不弃,生死相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艽儿,你放心,爷绝对不会食言。”
“如果你食言了呢?”
“没有如果。”司马易低沉好听的声音就这样在秦艽耳边萦绕着,让她多年以后依旧忘不了这样一个夜晚。
只听见耳边传来男人清冽沙哑的性感声音,让她伴着这声音沉沉入睡。
“艽儿,爷定不会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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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起床,司马易就去了司马潇的府上,秦艽醒了之后也没闲着,用过早膳便去了樊子苓的院子里。
她进门的时候,就看见樊子苓正坐在长廊边上发呆,连她靠近都丝毫未曾察觉。
站在一旁轻咳了两声,秦艽抱着臂膀摸着下巴瞧着樊子苓,等瞧见对方回了神儿,这才开口道:“想什么呢?眼皮都不眨一下的,我以为你中邪了。”
连忙站起身来,樊子苓抚了抚自己鬓角微乱的发丝,挤出了一抹笑容来,“妾身愚钝,竟不知王妃驾到。”
“行了啊,不想笑就别笑,难看死了。”
撇了撇嘴,秦艽提着裙子迈上台阶,毫不客气地就坐在了樊子苓对面,顺便还翘起了二郎腿。
“王妃怎的有空过来了?”樊子苓这个时候已经收敛好了自己的思绪,表情也变得自然了许多。
瞧着她明明心里有事却装作落落大方的样子,秦艽怎么看都觉得不是滋味儿,“瞧你这脸色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心脏病发的前兆呢,昨儿肯定一晚上没睡吧?”
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唇角,樊子苓倒是没有藏着掖着,直接点了点头承认了。
昨天嘉慧公主深夜造访,她那时刚刚准备入睡,听见院子里有声音便起身出去瞧了瞧,没成想,就见到了一身小太监装扮的司马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