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樊子苓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究竟有多疼。

她只是一个王府后院的女子，都说家国天下，可是说到底，她没有那么深明大义到可以无怨无悔地牺牲自己的幸福，如今她愿意这样做，也只不过是为了一个他而已。

可是她不能让他知道，也不愿意让他知道。

因为她只想让他简单快乐地生活，她只想让她爱而不得的男人继续在这百年洛都城里做那个潇洒无比的王爷，仅此而已。

如果她的选择，成为了他心中一道永远卸不掉的枷锁，那么她做的一切都变得不再有意义。

她要的不是他的愧疚，他的惊诧，他那些一切让她觉得难过的情绪，她要的，只是一如多年前，他在那路树成荫的回廊下明朗的一笑。

“殿下，妾身这样说，您可明白？”

樊子苓细细弱弱的声音传入耳畔，让司马潇陡然清醒。他如何不明白，她的真实意图呢？

说来说去，她只是不希望自己背上道德的枷锁罢了。

其实这一刻，他是想拒绝她的，打消她代替嘉慧和亲的想法，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可是想到嘉慧还那样小，他又不忍心让自己的妹妹远赴那等苦寒之地。

这一刻，司马潇深深地纠结了。

樊子苓像是看懂了面前这个男人的心思，沉默了半晌，她道，“殿下，公主还那样小，不适合和亲，妾身愿意前往乌木图，与任何人无关，您不必觉得愧疚，这是妾身自己的选择，妾身不悔。”

不悔？

司马潇苦抿唇苦笑，将视线从樊子苓倔强的小脸儿上移开，望向了远方。

其实她怎会不悔呢？

背井离乡，远离故土，从此山高水远，当她一个弱女子孤苦无依时，她怎会没有一丝丝的悔恨呢？

说一千道一万，他都明白的，她只是为了他而已。

司马潇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充满挫败感，他从来没有欠过女人的人情，从来都没有。

但是现在，面前的女子，让他无法拒绝她的好意。

只是这个时候，他竟然拿不出任何可以用来回应她的东西。

她想要的那份感情，他或许拿不出来，又或许，他现在想拿出来，也晚了。

“我有一句话问你。”

“殿下请讲。”

“你……是真心喜欢本王的？”

瞳孔骤然放大，樊子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

他刚刚是在问她吗？

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樊子苓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说服自己那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她的脚步显得有些慌乱，朝着司马潇福了福身，她连忙开口，“妾身还还要去见王妃，就先不陪殿下叙话了。”

说罢，樊子苓匆匆忙忙转身就要离开。

司马潇看着樊子苓急欲离开的背影，耳边突然回荡起方才秦艽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如果面对面可以迎来缘分，那么背对背就只剩下遗憾了。

想到这，他大脑便不受自己控制，飞快的就走上前去，一把拽住了樊子苓的手腕。

下一秒，刚刚忙于逃跑的人儿就已经落入了他的怀中，而他的鼻息中，也充斥着她身上淡淡地馨香。

他想，他真的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