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女子就一步一步走入了铺天盖地的雪幕里,她披风的微长下摆将地上的一层厚实的雪拉出了一道痕迹,掩盖了她前行的脚步。
孟虎的耳边突然想起了那一年的对话。
“雨这样大,你为何不打伞?”
“姑娘答应昨日借我,并未说今日再借。”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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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珍珍回到陵广王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秦艽原本打算去瞧瞧她,但是却见她早早就熄了灯,也就没有去打扰她。
秦艽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伤痛,也可以教人淡忘曾经最为难以割舍的一段感情。
于是她站在顾珍珍门前叹了两口气,便又转身离开了。
最近这几天司马易有些忙,秦艽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反正朝堂那些事她也不太懂,而且上次她已经答应了要相信他,所以自己也就闲了下来,不再去想什么国仇家恨了。
脚步不停地回到了清心院,她刚走进自己的屋子,就看见司马易已经沐浴完毕,换上了一身玄色轻缎寝衣,就那么歪在榻上就着灯火。
瞧见她回来了,司马易便将手里的书放下,然后坐直了身体,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冲她说道,“艽儿,过来。”
看见他这么早就出现在自己的屋子里,秦艽略有些吃惊,脱掉披风丢在一旁,她三两步走过去就扑到了他的怀里,然后像只小狗似的在他的颈窝蹭来蹭去。
司马易被她那一头又毛茸茸的头发蹭得有些想笑,所以他连忙按住了她,低头来了个深吻,那怀里的人儿这才老实了。
懒懒的趴在司马易怀里,秦艽撩起眼皮仰着头瞧他,问道,“爷,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样早啊?”
听见她这样说,司马易挑了挑眉,斜眼瞧他,“怎么,爷早些回来陪你,你不高兴?”
见到面前这位爷颇有些上纲上线即将黑脸的意思,秦艽赶紧凑上前去撒娇讨好,“哎呦,您这哭就冤枉我了,我哪能啊?我巴不得你早点回来,跟我共度良宵呢!”
说完“共度良宵”这几个字,秦艽果然就察觉到了某男身体一僵,咧开嘴嗤嗤笑着,她觉得每天晚上撩一撩这位固执的封建王爷,也是人间美事一桩嘛。
这么想着,她便更加变本加厉了。
伸摸了摸十七爷下巴上坚毅的弧度,秦艽直接往他怀里贴了贴,开口了,“爷,**一刻值千金啊,要不咱们现在就去就寝?”
听见她又像每天晚上那样撩拨自己,司马易睨了她一眼,直接伸手掐了掐她的小脸蛋,恨恨的开口了,“你就仗着爷现在不能把你怎么样,所以得瑟上了是吧?”
说起这个,秦艽就有些无语。
按理说两个人成天同吃同寝,每当夜深了,人静了,灯熄了,帘落了,难免会发生一些擦枪走火的事情。
秦艽作为一个从现代穿越到古代的姑娘,对这方面倒是还算可以看得开,可是她能够看得开,人家那位爷可不见得能了。
每每俩人都情绪特到位,就差临门一脚的时候,那位爷就会哑着嗓子说道,“不闹了,睡吧。”
第一次秦艽听到这话的时候是震惊的,但是等多说了几次她也就习惯了,而且她现在就像逮到了司马易的小辫子似的,抓着这个事儿使劲儿的埋汰他。
有的时候她会问,“爷,你是不是有啥隐疾?”
再有的时候她会问,“爷,心病还需心药医,需要我做心理医生吗?免费的!”
还有的时候她会问,“爷,老是憋着容易伤身,要不您自己找个五指姑娘解解乏?”
在她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挑衅之下,司马易终于怒了,直接将她按住好生整治了一番,然后用她的五指妹妹解决了。
此时此刻,抱着怀里的温香软玉,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司马易要是说自己没点儿心猿意马那都是骗人的。
可是说到底他骨子里还是受封建礼教约束的男人,还没有大婚,他其实是不愿意就那样占了她的身子的。
念及此,司马易深深叹了口气,啃了一口她的唇说道,“再让你得瑟几天,等成了婚,看爷怎么收拾你!”
知道他又逞嘴上之快,秦艽撇了撇嘴,也不拆穿他,只是静静地靠在他怀里,两个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就算不聊天也很温馨。
过了好一会儿,秦艽才开口说道,“今天珍珍姐去见孟虎了。”
司马易淡淡地嗯了一声,却是没有过多的表态。
“哎,珍珍姐肯定要难过好一阵儿了,眼瞅着孟虎的婚期就要到了,这段日子,她可怎么熬啊?”
再次嗯了一声,司马易还是没有多说话。
见他嗯来嗯去就是不说话,秦艽斜眼瞧他,幽幽开口说道,“现在珍珍姐是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刻了,有一句话说得好,有姐妹在身边陪着,失恋的时间分分钟就缩短一半,所以我想,这段时间我应该多陪陪珍珍姐,要不从明儿开始,我搬过去和她一起住?”
“不行!”
这次司马易回答得倒是迅速,听见她说要搬到顾珍珍那去住,他怎么还能淡定得了?
低头睨了她一眼,司马易的语气霸道无比,“有爷在这儿,你哪儿都不许去。”
靠,这个无耻之徒——
心里默默地将他鄙视了一遍,秦艽勾着他的脖子将他的脑袋拉下来,使劲儿撞了一下,这才问道,“刚刚我问你的话,你怎么都不回答?”
“嗯?”司马易皱眉思索了一下,开口道,“爷刚刚在想一个人,没有听见。”
噘了噘嘴,秦艽有些不乐意了,“喂,要不要这样啊?你跟我在一起,竟然在想别人?”
说到这儿,她直接就立起了眼睛,死死地瞪着司马易沉声说道,“说,是哪个不要脸的小妖精?老子明儿就去剁了她!”
见她的土匪本性又暴露了出来,司马易连忙笑着安抚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有你这样的佳人在畔,爷又怎会多看其他女子一眼?”
听见他这样说,秦艽轻哼了一声,道了句“算你识相”,这才开心了些许。
趴在司马易怀里,她勾起他脑后的一缕头发把玩着,开口就问了,“你刚刚在想谁啊?”
顿了顿,司马易这才开口,“兵部尚书,盛元辅。”
脑海里搜索了一下盛元辅这个人的资料,秦艽有些不理解他了,“他怎么了?”
手里有节奏的拍着她的后背,司马易淡淡说道,“盛元辅今晚在自己府上宴请了爷。”
听他说完这句话,秦艽微微一愣,心里也敲起了鼓点。
这卫征和盛元辅一直是中立派,或许用中立派二字也不合适,应该叫他们不问世事派。
这些年无论有什么事,以他们二人为首的一党均是“你随意”以及“爱咋咋地”的态度,十分……讨喜。
这个讨喜自然是讨司马恒丰的喜了,毕竟一个皇帝最忌讳朝臣结党营私,因此卫征等人这样做,也让他很是安心。
这些年无论司马易跟樊朗如何争斗,他都在冷眼旁观,从不掺合。似乎也正是他这番无欲无求,才让他虽手无兵权,但却依然身居高位。
至于盛元辅,那更不必多说了,他是曾经卫征门下的卿客,如今也是卫征身边的知己,现在他能够主动在府上宴请司马易,其态度和立场,就已经很明显了。
想到这些,秦艽抬了看了看司马易深邃的眼,问道,“那盛大人,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司马易的表情此刻有些凝重,让秦艽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她刚准备开口安抚他,就听见司马易低沉着嗓音开口了。
“盛大人此番……怕是要站到我们的队伍了。”
什么?!
秦艽以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刚刚看见他那样凝重的表情,还以为盛元辅是拒绝了他,如今听他这样一说,便放下了心来。
伸手捶了他一下,秦艽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丫说话大喘气,吓了我一跳!”
见她这样又气又恼,司马易勾了勾唇笑,笑道,“艽儿也有被吓到的时候?”
“废话!”美目一横,秦艽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这才开口问他,“那盛元辅不是跟卫征一样不参与党争的吗?如今为何这样就答应了你?”
低头看了她一眼,司马易有些傲娇地挑了挑眉,开口道,“爷的人格魅力你也不是第一天晓得了,想来,他们定然也是被爷的人品征服了。”
秦艽一口老血闷在胸膛,她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假笑,“呵呵呵……爷,这个笑话可真的是不怎么好笑。”
“嗯?”司马易将头低了更低了,在她的鼻尖上咬了一口,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怀里的姑娘,心里着实有些蠢蠢欲动了。
见某男马上就要狼变,秦艽直接将手背在了后面,慌慌张张地直摇头,“不来了!”
被她这突兀的举动弄的愣了一愣,对上秦艽那充满防备的眼神,司马易瞬间就想到了某些极致的体验。
俯身靠在她耳边,他轻轻呢喃道,“刚刚艽儿不是还在提醒爷,**一刻值千金吗?”
咳咳——
无比尴尬地咳了两声,秦艽咽了咽唾沫,打着哈哈说着,“爷,我刚刚那是玩笑话,不能当真的!”
“可是爷觉得你这句话说得对极了。”
说罢,他搂紧了秦艽的腰,一个翻身就将人压在了身下,结果还没等他要做些什么呢,你怀里的姑娘就又开口了。
“爷,我有一句忠言逆耳,不知当讲不当讲。”
瞧着这姑娘脸上严肃的神情,司马易以为她是要说什么正事儿,于是便撑着手臂看着她光滑无瑕的小脸说道,“艽儿但说无妨。”
深吸了一口气,秦艽敛了敛心神,这才镇定的开口了,“爷,小撸怡情,大撸伤身,强撸灰飞烟灭啊!”
“……”
说完这句话,秦艽就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了,被面前的男人按在榻上好一顿收拾,直到她手酸了,对方舒坦了,她这才苦哈哈的被解放了。
吃饱喝足的司马易很是欢快,吻了吻她饱满的额头,他翻身下床拿了块赶紧的帕子给她擦手,低声说道,“爷唤人给你备水沐浴。”
秦艽此时已经有些困了,嫌弃地推开面前的男人,她眼睛都睁不开了翻过身去就要进入梦乡。
见她就要在这软榻上睡,司马易当然不能依,幽幽叹了口气,他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他这么一折腾,秦艽立马就被弄醒了,无比郁闷的看着司马易,她深深地叹息一声,等到被放在床上安置好,这才开口道,“爷,你知道什么叫做死面儿捏的不?”
知道她一般这个时候嘴里就没啥好话,司马易也不理会她,只是伸手要给她解衣裳。
可是秦艽没能让他如愿,直接攥住了他的手,给他解释道,“这句话的意思呢,就是说你这人不会变通。人家明明儿就在那榻上睡的好好的,你却偏偏要将我抱回来,结果一下子把我弄醒了。你就不能最直接拿一床被子给我盖上,让我美美的睡一觉?”
见她这样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地说着,司马易也不理她,只是挣脱了她的手,三两下便将她扒得之后只剩下一身贴身的里衣。
见他还有继续脱的意思,秦艽眼疾手快动作敏捷地直接就钻进了被窝,还顺便表达了感激之情。
“那个,今儿晚上咱们俩就算是相互服务完毕,您还是回自己屋里睡去吧,好吧?”
脸一黑,司马易听见她这么说话直接就不开心了,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他将人搂在怀里又是好一顿啃咬,等收拾够了这才咬牙切齿开口道,“爷在你这儿就这么不受待见是吧?”
知道这厮又在这儿泛酸呢,秦艽趴在他怀里笑了笑,安抚他,“哎呦喂,我哪敢啊我——”
伸手捏她的鼻子,司马易有些傲娇,“量你也不敢。”
在心里笑话着这位别扭爷,秦艽突然就想起了一件事儿,“哎?我问你个事儿啊。”
司马易搂了搂她,不咸不淡地吐出个字,“说。”
听见他在这寂静的夜里沉沉的声音,秦艽有些忸怩的开口了,“冬至那日是你皇祖母的生日,我第一次见她老人家,总得备上些礼品才好,总不能空手去见人吧?”
司马易这几日一直都在忙着交接兵权,倒是真的没有注意过这件事,如今一想,还真的是他忽略了。
秦艽见他不说话,便接着补充道,“我这些日子闲来无事,本来说想给老人家准备些什么的,可是我又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所以就打算问问你。”
秦艽现在这个样子,颇有些丑媳妇要见公婆的感觉,听见她如此说,司马易心里暖了一暖,却又忍不住开口调侃她。
“艽儿何时竟对别人如此上心了?”
“嘿你这人可真是的,那人是别人吗?那可是你皇祖母!”
听见她现在还如此义正言辞的教训他,司马易挑了挑眉,问道,“那前些日子是谁因为爷去狩猎场猎狐而吃醋的?”
秦艽就知道他会这样说,心里有了准备,所以当下也不急不恼,只是乐呵呵的开口道,“我那是逗你玩儿的,只有傻子才信呢!”
得,这下咱九爷可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司马易按住她的肩膀,将她翻身压在了身下,然后便阴森森地开口道,“你想知道皇祖母最想要什么吗?”
秦艽察觉到了这厮语气里的不善,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出口的声音有些发颤,“啥啊?”
将薄唇贴在她的耳边,司马易轻笑一声,然后便用那性感低沉的嗓音说道,“皇祖母,最想要一个小曾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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