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中嗤笑了几声，努力压抑住内心波荡的情绪，缓缓道来：“人去楼空情犹在，只留有壶空嗟叹……”

屠傲晟举起酒壶，往嘴里好生浇灌了一番，而他的眼眸此时也朝穆籽玥望来了。他自嘲一般地笑了笑，说道：“你夫君大喜，你还有空来我这‘一泓若溪’？”

穆籽玥蹲下身，一点一点地捡起所有的纸团，展开，对齐，整整齐齐地放在了将军的桌案边。

“一泓若溪？这名字这好听，尤其是那个‘若’字。”她在心底冷笑一声，她这是在讽刺，可讽刺地却是自己的卑贱，“难道将军不曾想过籽玥吗？”她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都在步步退让，她要讨好他，也想要让自己深刻铭记住，那个叫做柳若离的女人哪怕是死了，竟然还在这儿阴魂不散地徘徊着。终有一日，她要让着“一泓若溪”变成“一泓玥溪”！

“不想！”屠傲晟顿时沉下脸，决绝地答道。

又是一把利刃直刺入她伤痕累累的心扉。不过没关系。她继而走近屠傲晟，妖娆地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绕过他的脖颈，轻柔说道：“可是……籽玥很想您！”

有那么一刹那，屠傲晟望着她的眼眸闪过了一丝柔情留恋，但仅仅只是一闪而过罢了，他只要想要柳若离的死，便如万箭穿心一般痛不欲生。唯有杜康可以麻醉自己。他的眼眸顿时又变得锐利起来，一把推开她，站起身，避而远之，并说道：“要是觉得空虚寂寞了，就去找你那位夫君吧。我们之间，只有利益关系。穆籽玥，你别忘记了，我们只是相互利用罢了！”

“不，籽玥从没想过要利用将军。您的权利，籽玥一点儿也需要。籽玥只是甘心愿为您效力罢了，只是想……”最终的心愿，还是说不出口，她害怕他再一次将她的“心愿”摔得粉骨碎身。

“那便好好做一颗听话的棋子，好好待在安平王的身边吧。也许，会有让我需要你的那一刻！你如今乃他侧福晋，你还有更为重要的任务要做，不是吗？”

穆籽玥狐疑地望向屠傲晟，一时不太理解其意思：“什么任务？”

“替他暖床！”屠傲晟冷冷说道。

“不，将军！籽玥至今都还为您守身如玉着。籽玥只与将军你做过那些事而已，与安平王，从未有过任何苟且之事。”穆籽玥含泪解释道。她已经在努力压抑住自己的眼泪了，但眼眶还是情不自禁地湿润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屠傲晟收回方才的嗤笑，面色微微沉了下来，“安平王他……不要碰你？”

穆籽玥点了一下头：“我们彼此都不需要对方。但那不是很好吗？将军，籽玥仍是您的人，一日为您的人，终生便都为您的女……人！”她不敢把“女人”二字连起来说，而那个“女”字，她又说得格外轻。她害怕屠傲晟会骂自己不知廉耻，再者，他从未说过，她是他的女人。哪怕，她还为他怀过一个孩子。只是那个可怜的孩儿，却成了爹娘的工具。

不过穆籽玥忽视了一点，她利用孩子的生命来交换柳若离的生命，同时，也破坏了屠傲晟对自己仅存的一点念想和愧疚。屠傲晟并非冷血无情之人，他只是想等待时机成熟之时，再接回穆籽玥母子罢了。怎料，那孩子并未出世便夭折了。而对于屠傲晟来说，他虽心疼，却也是一种解脱。

至今为止，穆籽玥都没弄清这一点。她以为，她一直在为他付出——无限地付出。

见屠傲晟不吱声，穆籽玥朝前走了两步，小心翼翼地挽住屠傲晟的胳膊，说道：“将军，籽玥仍乃清白之身。不论是现在，还是今后，籽玥都会为您守身如玉的。听诚毅说……您已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籽玥愿意……”说着，穆籽玥红着脸，欲要褪去自己的衣裳。

可谁知，屠傲晟却即刻甩开了她的身体，冷冷说道：“连他都不要碰的女人，我怎么会要！”

……

什么！他说什么！

穆籽玥一时受不了刺激，骤然跌坐在了地上。

“扫兴！”屠傲晟瞧了那个残花败柳一眼，拂袖离开了书房。他脑海中回荡着莫安生与柳若离在一起卿卿我我的模样，他恨透了安平王，于公，他乃阻挠屠家的眼中钉；于私，若不是他伤透了若离的心，若离怎么会逃离一泓若溪，跳崖自尽呢！他要替若离报仇！

也因为若离的死，他屠傲晟更加讨厌穆籽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