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便到了成亲之日。
她身穿一抹金丝蝶翼琉璃横胸,上身着一袭百鸟朝凤金丝云纹锦衣,外披品红刺绣及地长杉,霞色长裙拖出三四米长。云髻绾起,牡丹红宝石流苏步摇簪于发间,镂空百花金簪左右成双,额间轻扫鹅黄,点菡萏花钿,芊芊十指染尽丹蔻,妩媚红唇最为妖娆。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谁也想不到,这芜芙国的锦玉公主,竟是如此多娇的美人儿,可谓天下无双。
一块绣着龙凤呈祥、镶着金边的喜帕虚掩着她的面容,随着丝竹笙箫之声,柳若离举止优雅地踏上了通往王爷府之路的鲜红地毯。
耳边邵乐不绝于耳,众人膜拜。她不动声色,只是如木偶一般,照着礼仪端庄行事,直至入夜。
若离不喜嘈杂,一直到礼成,送入洞房后,她才觉得舒心了些。
然而,洞房花烛之夜,却也是她的一劫。若能避之,如是甚好;若避无可避,只能从之。如今,没有什么比得上复仇计划来得更为重要。她需要这个尊贵的身份,而有得之,必也有失之。幸好,她已不是黄花闺女了;幸好,她的第一次,给了他——若离总是这么庆幸。而这样的“窃喜”却令她变得有些迷茫。
不过,若离提前派了素绡稍作安排,命人劝酒于王爷,计谋令其烂醉如泥,便无法与她洞房花烛。当然,此计并非长久之计,能缓一日便是一日吧。
她如一尊鲜艳的石雕,端庄坐于床榻边,纹丝不动。还在芜芙国之时,她已向锦玉学习了一身本领,譬如这坐禅之术,静如止水,视为端庄。在与锦玉共享茶道时,她们便常常如此这般禅坐,以静怡神,而一坐,便可是两三时辰。
良久,若离听见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然而,除了脚步声外,她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她的心不由纠了起来,算了算时间,也是时候该洞房了。难道是……王爷来了。
若离顿时有些紧张起来,忍不住用手捏了一小撮大腿上的缎面裙角。
不知那王爷长相如何?身材如何?年纪有多大?若离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未来夫婿竟然一无所知。她只是知道,王爷好酒色,或许他酒量也不错,若是千杯不醉之体魄,恐是让他烂醉如泥也乃难事。
“公主……”素绡的一声叫唤令若离顿时如释重负,“宾客们差不多都退去了,外头甚是安静。还有,王爷他……喝醉了,被人抬去了书房。下人送去了解酒汤,尚且不知能否清醒。”
柳若离长舒了一口气,揭开喜帕,身轻如燕地踱步至紫檀木桌前,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她紧张地有些口渴了。
“那便好!”若离说道,“不过为防万一,你再去打听打听情况。还有,石楠的身子如何?”
“是,公主。石楠服药后,好多了。现在应当已经睡下了。”素绡应声道,“公主,我看那王爷今日应当进不了屋了,不如你也早些歇息吧。”
“我……恐怕不行。毕竟此乃新婚之夜,他为未来揭喜帕,也没同我饮合卺酒,要是我先歇息了,恐遭外人闲话。今夜我便这么坐着吧。如果书房那儿有动静,及时向我汇报。”
“好。那素绡这就去监视起来。”
素绡退出了屋子,只剩下红妆艳裹的柳若离仍旧呆坐在床榻边。长夜漫漫,甚是难熬。
只是,没过多久,素绡便回来了。
素绡说:“公主,奴婢打听到了,王爷他……不见了!”
“什么!”若离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来,这堂堂姜国的王爷竟然敢如此藐视和亲。虽说他的消失倒也正合若离的意,但如此一来,岂不抹杀了芜芙国的国威吗?若离不免有些不悦。
“公主,奴婢猜测,这王爷会不会是跑回自己的别院去找侧福晋了?许是你们大婚令侧福晋心里难受,王爷便回去安抚安抚她,也算合理吧。听说,王爷还是挺疼爱那个侧福晋的。这不,您还未进门,她倒是先进门了。只是碍于我芜芙国国威,那位‘夫人’暂且还进不了这王爷府。”素绡没头没脑地胡乱臆测着,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可却把柳若离给听得错愕不已。
“怎么合理了?他与我大婚之日竟敢抛下我,跑去找侧室,又视我这正妃为何物了?难道我芜芙国的公主还比不上他的一个侧室?”若离显然有些愤然了,“还有……为何王爷有侧福晋这回事,本公主却无从得知?一个已有妻室的王爷,还配得上同我芜芙国和亲?父王知道此事吗?太荒唐了!”柳若离忍不住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义愤填膺。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素绡从未见过这样的离霜公主,倒也是被吓了一跳,便低着头小心应答道,“陛下起初并不知情,只是后来才得知此事,但和亲已定,无法扭转趋势。再者,素绡以为公主您应当知道此事,所以也从未同您提过。公主……您从未打探过王爷的事情,所以才……”
“罢了,反正我也无所谓,就让那个王爷多在侧福晋那儿待着吧,我也落得清闲。既然父王也知道此事,那我区区一个小公主又奈何得了什么!”若离理了理素绡先前的话,确实像是以为若离早已得知此事那般,素绡她应当并未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