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芳休”书房。
莫安生正在伏案练字,案边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薄荷茶,隐隐飘着一阵沁人心脾的清凉气味,不由令人感到神清气爽。
“扣扣扣!”有人敲了几下门。
“进来!”他说道。他知道是谁来了。
推开门,再紧紧地合上门。每个动作都伴随着声响,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莫安生依然埋头练字,头也不抬一下,光凭自己的耳朵就能感知到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写完最后一撇,他不由问道:“有发现了?”
“恩!有发现!”杜修寒走近莫安生,继续禀告,“我跟踪碧莲多时,终于眼睁睁地看着她把那对耳珰埋在了花田尽头的相思树下。”
“相思树?”莫安生突然放下手中的狼毫,好奇地望向杜修寒,“我的花田里居然还有相思树?我怎么不知道?”
“回当家,修寒也觉得奇怪。听说,那相思豆虽红艳美丽,却乃毒物,若是误食恐怕会中毒。”
“恩!”莫安生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对了,这对耳珰归还给您。”杜修寒把包着耳珰的锦帕一同放在了桌案上,“既然我们发现碧莲有所行动,那必定是心虚所致,接下来,当家打算如何做?要揭穿夫人吗?”
“不!暂时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为何?修寒不懂。当家如此步步为营、小心谨慎,罪者无法绳之于法,而受伤的,最终还是阿离呀!其实,当家既然曾在夫人的妆奁里见过这样的耳珰,今日为何不当面直接质问她,却还要如此信任她,并把耳珰交托于她。若是阿离知晓了,肯定会很难过的。”
“阿离应该不知道。”莫安生斩钉截铁地说道,他以为他们走远了,若离便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如果我直接拿着耳珰去质问穆籽玥,她也可以不承认。哪怕你亲眼看见碧莲把耳珰埋进了相思树下,她也可以因为主仆情深而把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毕竟,我们还是无法证明,这耳珰是属于穆籽玥的。再者……如今她……”
“当家,您还是在乎她腹中的孩子,对吗?”
“这……”莫安生坚硬的心底突然柔软了一下,“如今阿离不能开口说话,我也只能凭借她的肢体表达作以猜测,也许寒洛君死前为了将凶手绳之于法,才将耳珰含入嘴中。当然,这耳珰也并不一定是属于凶手的,所以我不能去质问穆籽玥。但既然她们主仆二人心虚地把耳珰给藏了起来,那其中必有蹊跷。在没有掌握更多的证据前,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我知道了!”杜修寒心底还是有些心疼柳若离,“当家……修寒有一事想问。”
“说!”
“如果夫人真是杀害寒洛君的凶手,那你会怎么做?”
……
空气像是静止了一般,莫安生顿时不说话了。他拿起狼毫,蘸了蘸墨汁,继续练字。
杜修寒不再追问了,他的沉默,已然给了他最好的答案。这世上,最懂莫安生的人,或许就是杜修寒了。
“当家,你已好几日没回醉生楼了,子俊飞鸽传书,说醉生楼近日有些乱,希望当家可以回去主事。”
“我知道了!明天就动身出发!”莫安生说道,“修寒……你就不必回去了。你……”
翌日,破晓。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口直射于她的脸上,本就睡得并不深沉的柳若离骤然睁开双眼,起身下床,随手取了张纸写了几个字。既然莫安生帮不了她,那她便靠自己。
她稍稍拾掇了一番,拉开门,准备出去。竟恰好与莫安生撞了个满怀。
当家?若离抬起头,狐疑地望向他。
莫安生那只正欲敲门的手放了下来:“你起来啦?”起身他已在门口站了好些时候,担心她还没起床,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恩!”这是柳若离唯一能做出的回应。
“醉生楼有些事,我得回去几日。这几日里,你自己小心些,若是有什么要求,便跟赵晴天去说。如今籽玥怀有身孕,不便处理花田之事,暂时管事一职交给了赵晴天……”
若离听在耳中,心境平淡如无风掠过的湖面,此刻的她,坚韧如沙漠的仙人掌,即便孤独且无法言语,但却依然可以倨傲地生长。她要为自己编织出一声的荆棘,令人无法轻易伤害到自己。靠人不如靠己,她学会了。
她把手中的纸递给莫安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