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无处可去。这儿已经没有她可以待的地方了。哪怕是过去的那个女工集体厢房，也并不属于她。

最终，柳若离躲进了较为熟稔且无人问津的地方。

今日大家都围着莫安生与穆籽玥，并没有人去在意她。哪怕她是死里逃生，大家也只不过是投去了诧异的目光罢了。没人会太多地关注她，也没人会在乎她的心情。

她蜷缩着身子，躲在漆黑的房间里，嘴唇早已被她愤懑地咬破了，竟不觉得疼。血液逐渐干涸，成了暗红色。对与柳若离来说，此处虽简陋且狭小，可却是唯一一处颇有安全感的地方。曾几何时，她也是待在此处，与一具发黑僵硬的尸体共处一室。仿佛寒洛君的亡灵会萦绕在这间屋子里，像以前那样保护她。

寒洛君的死，她还没调查明白。那枚含在她口中的耳珰究竟是谁的？她所谓的不应该知道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可如今，她自己也是残破的。她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她不会说话了，连发泄也做不到，连质问他也做不了……

不知何时，门外似乎有了动静。她隐隐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若离呢？”莫安生气喘吁吁地问道。

“在里面。我已守候多时，都不见她出来，可能是……”杜修寒小声说道。原来最关心她的，莫过于曾经与自己嬉笑打闹的杜修寒了。

……

门“吱呀”一声打开，因陈旧而迸发出更响的声音来，像是午夜里的鬼魅之音，嘶哑而突兀。熹微光辉透射到她的背影，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柴房里顿时可以模棱两可地看到些物什。她身子愈加清癯了，肩膀情不自禁地颤抖着，像是害怕，像是激动，像是愤慨……

“阿离！我就知道你没死！你不会死的！”莫安生说话的声音因喜悦而显得高昂。

她想问他“好好的洞房花烛夜不过，跑她这儿来做什么？”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只好自怨自艾地继续咬住嘴唇。

“阿离！”莫安生走近她，一时兴奋地搂住她娇小的身子，“真的是你！”有那么一刻，他害怕柳若离的出现只是一场因想念而引起的幻想。然而此时，她的身体却如此真实，甚是还令他感到格外熟稔。似乎曾经拥抱和索要过。

可怎料，若离却皱着眉头，使劲地推开了他等你身体，并迅疾朝后退了几步，用手指他，怒不可遏地望向他：“恩！恩！恩——”她的眼神在拒绝他，像是一只孤独的小野兽，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莫安生有些狐疑，面前的柳若离有些不太寻常，只好继续猜测道，“阿离，你是不是因为我跟穆籽玥成亲而生气了？”

柳若离不说话，侧身而立，一副不想看到他的样子。脑海中不由回荡起若干日前的某个夜晚，因合欢香的效力而与之发生关系的画面，还有他给自己的承诺。可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她至今都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被丢到了沧狼山。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又是穆籽玥所为。或许自己成了哑巴，也是拜她所赐。

“你还记得你消失前的最后一晚吗？”莫安生欲要解释，可是却哪壶不开提哪壶，惹得若离更是不悦了，“那日因醉酒和迷香的缘故，我……竟不小心跟穆籽玥发生了关系。她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我，所以……所以我必须负责。”

什么！把“第一次”给他的人明明是她，怎么成了穆籽玥！不！若离回头怒视着他，眼眶立即泛红起来。她使劲地摇着头，想告诉他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她无法说话。只能像疯子似的使劲地摇头。

“阿离，你是不是因为在你生死未卜的时候，我居然大张旗鼓地娶了籽玥而生气？”莫安生见若离不说话，只好暗自猜测着并解释着，“我……其实也很无奈。穆籽玥她……自那一夜后……便怀了我的孩子。还有……我其实是……”

“啊——”柳若离无法接受这一切，突然蹲下身子捂住耳朵，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她不要听到这些东西，她不相信！然而，这一切却是真切的。

“阿离！阿离！你怎么了？”莫安生忧心忡忡、手足无措地跑过去，一把便将若离紧紧揽入怀中。

她仍旧在呐喊，身体抽搐一般地挣扎着。她恨他，不想见到他，更不想被他如此拥抱。骤然间，她低下头，在莫安生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莫安生皱了皱眉，却没叫出声来，双手依旧紧紧地搂着她，死也不肯放开手。而她，也没有松开嘴的意思。口腔中，顿时涌上一股血腥味。她满足了，就像沧狼山上的畜生一般。

良久，她竟松开了牙，歪着头，靠在他鲜血淋淋的肩膀上。她晕厥了过去。

“来人！来人！”莫安生怒吼道。

“当家，出什么事了？”

“修寒，快请大夫来！”

……

主人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