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都只是去取得两样东西:一样是我本就应该拥有的,另一样是我本就值得拥有的。——s.r.”
*
“喝点红茶。”凯瑟琳很快沏了几杯红茶上来。反正沏茶和晚宴也没什么关系,路易斯终于也暂且放松了些。
“谢谢。我都忘了我有多久没好好地喝过一次下午茶了。”桑迪开心地笑道,又下意识触了一下那支软管,考虑着要不要打断这难得的融洽气氛。
夏日午后的阳光明媚地洒进窗户,在桌上映出一个个真实而又唯美的影子,红茶的香气和热雾在空中划出一个又一个清新的圆圈,对面熟悉而亲切的脸庞反倒显得模糊,一种难以掩映的惬意掺在空气中。
最终,还是决定放弃。
她太渴望这样的感觉。
“你有下午茶的习惯?”凯瑟琳问。
“我有英国血统,以前经常在欧洲度假的。”桑迪说,“英国,法国,意大利,保加利亚,罗马尼亚的下午茶都不错,但还是英国的风格最纯正。”
“私人口味,法国茶点。”路易斯说,“法国的下午茶会更丰盛一些;如果纯粹论茶味的话,建议可以喝一些中国茶叶。”
凯瑟琳再一次被晾在了一边。今天是第三次。基本上没怎么离开过银雪杉城并且基本上只喝过红茶的她在这里也基本上没什么发言权。
关于下午茶的话题谈论了挺久的,终于才有了片刻安静喝茶的时间。
“噢,对了。”路易斯忽然停下了茶杯,“凯瑟琳,趁着喝茶的时间,不妨来练练坐姿吧。”
又来!凯瑟琳手中的茶杯突然颤抖了一下。还真的是做什么的都不放过啊……她赶紧向桑迪投去求助的目光,桑迪马上会意欠了欠身,道:“不好意思,我和凯瑟琳有点私事,暂时先离席一下。”
“没关系,不用着急的女孩们。”路易斯轻笑。
……
“桑迪,”凯瑟琳一边把桑迪带到厨房一边说,“其实我确实还有件事问你,你可以把欧文·查尔斯医生的事跟我说说吗?”
“啊?”
“噢,我,”凯瑟琳意识到自己又鲁莽了一次,“查尔斯医生是路易的哥哥,你说他失踪了……路易却说不着急。不是打听私事,我只是觉得很奇怪,我想帮他。”
“凯瑟琳,有些事不是你想帮就帮得了的。”桑迪说,“你最好听路易的,查尔斯医生失踪确实惹了不少麻烦,我妈妈那边也一样,我也只能帮她取取简单材料而已。”
“噢,差点忘了你的正事,”凯瑟琳抬起手臂道,“你买到抽血软管了吗?”
“嗯。”桑迪立即取出抽血软管并完成了它的任务,“多谢了。”
“小意思。”凯瑟琳随手抽过一张面巾纸止住血,“那现在呢?”
“现在嘛,”桑迪把血样小心地放回包里,“路易斯说得对,现在不要太心急,静观其变,走一步是一步吧。”
“嗯……”凯瑟琳对此类大众化的回答显然有些失望。桑迪刚往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道:“你,最近和路易斯怎么了吗?”
“没什么,礼仪速成班而已。”
*
(玻璃瓶酒吧)
“放开他。”海登站了起来。
里根也立即跟着一同站起。都是视死如归的神情。雪莉见势不妙,又为了不影响大局,只好松开了斐迪南的脖子。
现在形势发生了逆转。没有瓦内莎·古斯塔夫的身份震慑,虽然还有直系血统和年龄力量上的一些优势,但以一对三,雪莉没有多少胜算。
而现在,除了斐迪南是如何知晓特雷西·卡莱,更大的问题是要亮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是将错就错承认自己就是特雷西。
“真是枉了你这一身优雅美丽的外表,特雷西。”斐迪南也悻悻地站起身,“你又突然假借一个你根本配不上的身份造访我们做什么?再一次利用你的姿色为你充满魅力的阴谋添砖加瓦?”
“我从来都只是去取得两样东西:一样是我本就应该拥有的,另一样是我本就值得拥有的。”雪莉马上根据他的描述并结合对特雷西的印象重塑了一个形象并试着照着她的口吻说道。这样的人不少见,对演技惊人的雪莉自然也没有什么难度可言。“特别是在我心情尚好还有闲情逸致陪你们玩玩的时候,别因为一点点儿几乎瞧不见的自尊就毁了你们最后一点点还能笑得出来的时光。”
“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特雷西·卡莱。”海登攥紧了手中的酒杯,“我们再也不会害怕你或者再让你伤害我们任何一丝一毫!”说着,他立即将酒杯里的酒水朝她脸上泼了上去,灼热的马鞭草蚀开了光滑的肌肤,雪莉惨叫着失去重心倒在椅子上,双臂几乎是同时被牢牢钳住,只是指尖似乎夹到了什么轻薄的东西,只能狠狠向后甩去;紧接着,更加浓烈的马鞭草迎面袭来,雪莉一阵酥软,甚至来不及挣扎,便眼前一黑,耳边仅隐隐落下几丝声线:
“请问,您们有什么冲突——需要帮助吗?”是一个有点怯生生的酒吧侍者。
“没有。忘记这些,离开。”
*
时针指向数字“4”。
“您还有马鞭草吗?”洛埃问。
“没有。”希瑟顿了顿,又笑道,“你居然还想要喝,我想你肯定就是因为这个才被落了个失血过多的下场。”
“你不也喝么?”洛埃耸耸肩,“克里斯特肯定误以为你已经被催眠了,不然他不会放心连别墅门都不锁就把你和我单独留在这里。”
“克里斯特可是大阴谋家。”希瑟一边打开壁橱一边道,“不过你倒是也挺有小聪明的。你刚才告诉我雷尔家的那个小姑娘强迫你告诉她关于诺支吸血鬼的事,你一定把最难招惹的几个说出来了吧?”
“她要求我知无不言……不过像你说的,我突出强调了几个脾气特别差的,”洛埃沮丧地说,“反正弗兰克也没让我知道多少,我也不想要她太受伤……噢,抱歉,多言了。”
“哈,痴心的男人,世界上总会有那么几个的。”希瑟说着,眼神里已经透出了一种难以自控的狂喜。她从壁橱中取出了一只雕花的盒子,仅是轻轻打开瞥一眼,嘴角立即扬起了一个骄傲的弧度,“哈,寻寻觅觅了一下午,总算找到它了!”
“你翻箱倒柜那么久就是为了这个?”洛埃问。
“好不容易来一趟克里斯特家族别墅,空手而归可不是我的风格。”希瑟摘下客串了一回盗窃手套的医用手套,将盒子藏进一个药品的包装纸盒再塞进医药箱。洛埃足足好一会儿才意识过来:“您,也是弗兰克的同盟?”
“我才没心思参与他们克里斯特血脉家族的闲杂琐事,”希瑟撇撇嘴,“我有我自己的节奏。”
*
在城市别墅里的两个人自然不知道,自己所谈论的那个人就在两三千米外的贝斯特家中;当然,路易斯也对别墅里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是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换上高跟鞋的凯瑟琳一遍遍地重复着坐下,起身,行走,端起酒杯等一系列机械动作。
完成自己的任务的桑迪在下午茶结束后就早早地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这两个人,也一下子没了那样融洽而又惬意的气氛。
“好了,基本要领都差不多了,先这样吧。”路易斯终于放下茶杯道,“到时候再自然一些就好。”
凯瑟琳应声像失去提线一样瘫在了沙发上。路易斯轻轻把她靠到肩头上,口气满是满含深意的温柔:“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你也快点准备一下晚餐好吗?我们最好抓紧时间不然你晚上可能会很累。”
“你到底还有什么秘密计划一晚上的时间都不够用,路易斯?”凯瑟琳有气无力地说,因为她完全知道路易斯要她做什么,“我想歇一会儿,反正晚上还有时间。”
“纠正一下,只有半个晚上的时间。”路易斯看了一下手表,“现在七点了,晚上十点之前我会离开,算算都不到三个小时。”
“你怎么知道是10点?”凯瑟琳坐了起来。连自己都差点忘了妈妈的事,他居然把时间卡得这么准!
“现在一般的夜班加班都是晚上十点左右下班啊。”路易斯递过去一张纸,俨然是那张折在馅饼盒的字条。
“你……”
“这可不怪我,”路易斯说,“它在之前的下午茶和其他触手可及的茶点一起乖乖地躺在桌子上,你和桑德拉暂时离席的时间,很难让人不打开它呢。”
看表情,路易斯应该已经看到了字条的背面。
“我妈妈只是……”凯瑟琳又不知所措的靠回到他的肩膀上,“保护欲比较强。”
“我理解的。”路易斯抬起头,“结合你之前说的话,我刚才有想了一下,你这几天基本上都跟我在一起,压力应该挺大的吧?为什么不跟我说?”
“压力还好,只是妈妈回家的时候会有点心虚,或者说关系有点紧张,透不过气。”凯瑟琳喃喃着说,“不过比起你做的事,我做的都不算什么!”
“噢,”路易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你很生气?”
“倒不是,”凯瑟琳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感觉它。一直以来我都在学习着把自己保护得严严实实,思考,斟酌,克制;但更多时候,我感受到的是另一种自己的感觉和冲动,”她抬起头,“路易斯,我好喜欢你。”
说完,四唇相覆。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洒在她略带着纠结和矛盾的脸上。路易斯深深地呼吸了一下,顺着夜幕释放开心底的狂焰;火焰蔓延全身,他轻轻咬住她的唇,随即沦陷进了黑夜的迷乱。
……
值得一提的是,时间绝不会因为太阳的下山而终止;紧跟着的是带着月辉的夜色,投进窗中。
凯瑟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突如其来的表白,甚至可以说是不假思索。是自己的心背着自己偷偷酝酿了这么久吗?还是和大脑已经串通好的,居然感觉到这么庆幸。
沙发背窗,尤其在凯瑟琳看来,路易斯的脸已经模糊成了一片。她所能感受到的仅有一种狂热的强烈反差,还有一种让她没有办法思考的窒息感。路易斯用身体深处的事实告诉了她他中午对她有多“温柔”。
至于凯瑟琳,只是一昧承受。
说实在的她更想路易斯说点什么,毕竟从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噢,”路易斯终于抬起头道,但温热的呼吸声还是依稀可辨,“看看你又让我们浪费了多少时间——天哪,你永远都是这样。”
凯瑟琳没有怎么回答,只是贪婪地吞噬着新鲜空气,好久才慢慢地坐起来。
“你带我的永远和我印象中的恋爱大相径庭,路易斯。”她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连贯的话。
“怎么说?”路易斯一边穿上衬衫一边问。
“感觉你好奇怪。”凯瑟琳暂时找不到电灯开关,只好就着黑暗说,“我绝对没想过我第一次和别人表白得到的居然是这样的回答。我没出什么差错吧?”
“我没出什么差错”,意思就是“原因在你”。
“也许只是我比较喜欢肢体语言,”路易斯很快穿好了衣服,直接毫不摸索地把电灯打开,快得连沙发上的人都吓了一跳,“也许,我也一样没过脑子。”
说着,嘴角的笑意已经浮现出来,不用说就知道他的意思。
“好吧,我呢,我也没怎么过脑子。”凯瑟琳低头穿上t恤,但刚穿上一半,路易斯就抓住t恤沿反过她的手,道:“别岔开话题,我知道这么长的时间你肯定还想了别的事情。”
好吧,浅笑已经变成了坏笑。凯瑟琳只好老老实实地说:“我只是觉得你很让人捉摸不透。我几乎从懂事开始就在练习耐力长跑,但在你面还是显得不堪一击。”
“不会啊,你的身体素质蛮不错的。”路易斯环过她的腰肢,还有腹面上深刻的马甲线,“这么好的身材你居然瞒着我……不过,这样的线条,不可能只有耐力长跑而已。”
“嗯,我初中的时候参加过健身俱乐部,”凯瑟琳更加确信他是行家里手,“我猜,你这个魔鬼,应该也是吧?”
“魔鬼?”路易斯完全没料到她会这样戏称自己,“我——倒是没有参加过健身俱乐部那样的组织;只是以前在陆军里待过一阵子,那里才真的是训练魔鬼的地方。”
“童子军吗……”凯瑟琳正想开个玩笑,但突然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下。
她记得,诺曼底集团的总裁弗兰克·诺曼,似乎也曾是陆军军官。
而且,他和路易斯很熟。
这会有什么关联么?还是……
“你怎么了?”路易斯问。
“没什么。”凯瑟琳趁着他放开手赶紧飞快地穿好衣服,但脑子里还是极力地想把那些疑虑驱逐出去。
“那你要知道的是我虽然经历过很多体能训练,但我还是和正常人一样会饿的。”路易斯接下去说道,“就麻烦你随便准备点晚餐了吧,k?已经很晚了。”
“嗯。”她先是点头,明白得从**里脱离出来回到现实了;但双脚触地后,她又略带可怜地抬起头道,“还得穿高跟鞋吗?”
路易斯的目光在她的脚上停留了一秒,最后,轻叹,道:“如果实在不适应,就算了。”
“其实我还远没有达到你需要的要求是吗?”凯瑟琳犹豫了一下,问。
“一般的礼服鞋鞋跟标准高度是7厘米,”路易斯说,“以往雪莉参加宴会的礼服鞋高度都是8.5厘米以上。这双高度是5.5厘米。我知道你不是雪莉,我不为难你。”
“其实这双我还是可以适应的,”凯瑟琳低头说,“如果要求真是这样,就帮我挑一双8.5的吧,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我会在明晚之前适应它。”
“好。”路易斯立刻一脸“终于等到你这句话”的表情拿出手机,“你先去准备晚餐吧,我叫雪莉马上帮你订一双。”
凯瑟琳很快踩着高跟鞋到厨房里去。足足几秒种后,路易斯的电话那头才接通道:“克里斯特?”
路易斯心里一紧,立即闪身到外面:
“怎么会是你,克里斯蒂娜?”
……
“路易斯?”凯瑟琳惊讶地看着他,“你,没饿这么厉害吧?”
话虽这么说,但路易斯连外套都已经穿好,还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显然不可能单只为了晚餐。
“雪莉在玻璃瓶酒吧出事了!”他大步流星地跨进来,“她把手机留在了那里,克里斯蒂娜刚告诉我,貌似有几个男人把她带走了,我必须马上去找她。”
“雪莉……我可以帮你什么吗?”凯瑟琳赶紧停下手中的三明治,“报警,或者……”
“报警来不及了,你赶紧准备一下,”路易斯不顾未完成的三明治强行把她从厨房里拉了出来,“走!”
“哎,”凯瑟琳赶紧换掉高跟鞋,“走——要去哪儿?”
路易斯拿出手机,不幸中的万幸,行动力超强的克里斯蒂娜很快就把用定位咒确定下来的地点位置发到了他的手机上。“我去找雪莉,但得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
*
(城郊山庄)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有个地图和地点位置就能快速抵达目的地的;再加上车技不好,夏洛特找到那座城郊山庄时,夜幕已经完完全全地笼罩上了个天空。
她不知道,要是稍一走错路,她就有可能一直驶到那个曾被绑架过的城郊小屋那儿去。城郊小屋和布雷尔的城郊山庄都算在城郊范围内,但却相隔千万,虽然只有两个分岔。
山庄里安静得像山庄外的红橡树,又隐隐透着点熟悉的感觉。也许那个叫布雷尔的人说的是真的。夏洛特想。
伤者不难找到,只是依然静静地躺着。这下夏洛特完全相信布雷尔的话了,因为这位叫法布吉里欧的伤者身上的纱布正是用自己的手法缠上去的,而且墙上还贴了不少医务便签,满满的全是自己的笔迹。
既来之,则安之。简单把伤者检查一遍并找到后,夏洛特便开始了自己的工作。让她感到惊奇的是厨房还有别的地方居然都贴着大大小小的提醒自己的医务便签。闲暇之余,夏洛特也像个小孩子一样将它们一张一张地撕下来,放在手心里慢慢地打量。
只是,打量得久了,她渐渐发现了端倪。
……
山庄的仓库不同于外面,让人感到一阵压抑。
夏洛特轻轻推门进来。她在便签里发现了自己留给自己的一种大学时玩过的暗语,全部连起来,就是“庄后仓库”。帮法布吉里欧用完药并确认他情况稳定后她就摸索着到了这里,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仓库看起来很久没有打理过了,薄薄的尘埃加上微淡的霉味,让她感到一阵阵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