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马上意识过来:“你——不是失踪了——吗?”
“我不过就是背着那些瞪着眼睛的医生跑出来了而已,谁敢说我失踪了?”罗德尼故意抬起眼道,“桑德拉·特纳?”
一直被哥哥的突然出现怔住的桑迪终于如梦初醒地上前拥住了他。罗德尼还没缓过神来,就看见人群也一股脑地涌了上来。都是自己的各路朋友,虽然有的平时欠揍得很,但别后重逢,感觉自然还是难舍难分。
“凯瑟琳?”一个努力从人群中挤出去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想,事情都已经解释清楚,就没有我什么事了吧?”凯瑟琳尴尬地笑道。
“有。”桑迪又一次变得严肃,她冲罗德尼说了一句“你最好先去找学校负责人”就抓起凯瑟琳的手道:“你跟我走。”
“嘿,桑迪,”罗德尼赶紧喊住她,“让我去找学校负责人是怎么回事?”
“噢,”桑迪停下脚步,深吸了口气道:“你出事那天夏洛特小姐就上报了校方。第二天校方负责人马歇尔先生来找我询问情况,你知道,我根本不了解多少。所以你自己还是尽早到马歇尔那里去说清楚……”
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所有人。开学那天,罗德尼确实出事得非常蹊跷。
“可,问题在于,我也不清楚。”罗德尼一字一句地说,“很抱歉,我知道这一切都很突兀,并且让大家都很茫然。但我确实记不得多少。”
艾薇汀突然颤了一下。
“告诉我这又是你的另一个恶作剧对吧,罗德?”那个在唐纳斯餐厅兼职的高个子女生低低地说,“我们都很迫切知道你是怎么出事的,别这样。”
“离他远点,凯特·蕾妮!”艾薇汀突然把她推了开来。
目光齐刷刷地看过去。这下,连凯瑟琳都不由得愣住。
更让凯瑟琳震惊的是:那个前天和路易斯在唐纳斯餐厅遇见的高个子女生居然是绯闻满学校的校草女友凯特·蕾妮!
“你在干什么,艾薇·卡罗尔?”罗德尼马上拉住艾薇汀。
“‘鲜血,黑暗,迷途’还记得么,罗德?”艾薇汀抬起头朗声道,“前天我们遇见了‘鲜血’,昨天我们遇见了‘黑暗’,今天你说到‘茫然’时我想到了‘迷途’。这些都是你不顾一切和凯特在一起的后果……”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落在艾薇汀的脸上,中断了她的滔滔不绝。
“你最好赶紧滚,预言家。”罗德尼俨然已经灌满怒火的眼睛简直让他和平常的样子判若两人。乔埃·博比见势不妙,赶紧把艾薇拉到了后面。
“你听着,艾薇汀,或说,你们,”罗德尼压根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只是视线在人群中轻轻扫过,“凯特·蕾妮只是我罗德尼·特纳的女朋友,现在事态尚不明朗,谁还想要利用这些再诽谤她,就试试。”
才说完,人群中就响起了一阵抽泣声。乔埃·博比身后的那对肩膀一动一动的,一看就知道是谁。
“那请问,你还打算去和马歇尔先生谈谈,呃,或者试试去回忆一下看看能不能多记起点什么吗?”站在人群最外围的凯瑟琳突然开口道。虽然这话怎么听都不大合时宜,但好歹这么久总算有人切回到了正题,罗德尼的怒气也消散了一半,道:“这些我会努力处理好,如果你和我的妹妹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话还是尽量速战速决吧。”
“……”
凯瑟琳悲哀地望了一眼桑迪。自己果然什么大事都是被晾在一边的。
*
在校中心广场一系列纠纷发生之前,已经有人早早地离开来到了教学楼。整个一楼都空荡荡的,但医务室已经亮起灯光,看起来有人比她更早地来到了这里。
“希瑟·弗里斯?”夏洛特轻轻推开门。医务室里格外安静,希瑟·弗里斯小姐翻书和写字的声音倒显得清晰。不过她很快就合上书本向门口望去,但眼底依旧没什么亮光。
“真的没想到您还会回来,简·夏洛特助理。”希瑟故意别开目光站起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我转为查尔斯医生的助理不是你想的那样,希瑟。”夏洛特掩上门,“我还是和你一样的驻校医生,真的。”
“是吗?那昨天您又在哪儿呢?”希瑟干笑,“我可在学校等了一整天,但是,除了一份关于医务主任的调任通知,什么都没有,”说着,她拿起一份一直摊在桌上的白色通知文件,“所谓一起驻校的承诺,在查尔斯医生的高级助理面前,恐怕也像这些一样什么都不是吧?”
夏洛特有点语塞。不假,双重的秘密让她无从说起。
“这不是我所愿。”她最后只是低低地吐出一句话。
“拜托,这可是欧文·查尔斯医生。”希瑟沮丧地把那份文件丢回到桌上,“我不再说风凉话了,夏洛,你知道我几乎不这样酸溜溜地说话。事实上你要是觉得当初那个承诺太草率而想要追求更高职位的话我完全不会有任何意见;但你为什么一声招呼都不打还一直瞒我到现在?”
“我说了,这不是我所愿。”夏洛特低下头,“我和查尔斯医生有些事情,不能告诉你。”
“好吧,我想也确实是。”希瑟·弗里斯无可奈何地收起了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毕竟能接替安娜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不多说你什么了。”
“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这句话的指代非常明显。
夏洛特咬了咬嘴唇。
她听得心里不可能不难受,但如果这能让希瑟·弗里斯一直这么认为而不去深究那些可能涉及到吸血鬼的事情,于她而言也是一种好的结局吧。
“砰,砰。”医务室即时响起了敲门声,像是迟疑了很久才敲响的。
随即,桑迪和凯瑟琳推门进来。
“夏洛特小姐,”桑迪说,“我需要一具抽血器具,可以吗?”
“你需要它做什么?”夏洛特马上强压下刚才的情绪,一副职业的表情问道。
“我不知道罗德尼送到医院后你们还能不能接收院方消息。现在对罗德尼·特纳的治疗已经转到诺曼底集团的病毒研究。”桑迪说,“凯瑟琳·贝斯特为罗德尼提供过外来血液,她的血样是重要的研究材料之一——我记得查尔斯医生也嘱咐过您的。”
“嗯,我差点忘了,查尔斯确实交代过我要拿到她的血样。”夏洛特正要转身取具,却被希瑟一把拉住:
“既然已经转到诺曼底集团,关于研究材料就不在你的职责范围内了。抽血就不是小事。再说一个女学生没有能力参与诺曼底集团的研究。”
“好吧,我承认,”桑迪撇撇嘴,“这项研究的负责人是我的母亲波琳·特纳,我只是协助。”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姑娘,”希瑟斜斜地看了她一眼,“你没有保障研究材料的能力,这个真要是诺曼底集团的人不会不清楚;你可以直接把凯瑟琳·贝斯特带到米尔斯大厦取样。”
“很抱歉,希瑟小姐。但这也是问题所在,”被揭穿的桑迪有点窘迫,“因为正式手续还没有完成,所以集团还不能正式取样。”
“桑德拉,”夏洛特说,“没有相关程序的商业研究是非法的。”
“但这出现了些麻烦,”桑迪开始显得着急,“负责医生欧文·查尔斯昨天早上就失踪了。”
“查尔斯医生失踪了?”夏洛特皱起眉。希瑟索性直接走上前道:“小姑娘,不仅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你所言属实,而且不管你说的真实与否,这里是学校医务室,我们不可能随便帮你抽取别人的血样。如果没别的事,请不要再在这里胡搅蛮缠。”
……
“很沮丧吗?”从医务室出来后,凯瑟琳就问。其实她自己也不怎么样,只是没想到,自己在校中心广场的人群中可以被晾在一边,在只有四个人的医务室里居然也可以。
不过,至少她多多少少地了解到了一些东西。
“算了,下午我再去外面的私人诊所买一支便携式抽血软管吧。”桑迪叹了口气。她懊悔得要死为什么先前那支软管会被她弄丢。不过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先去上课了,凯瑟琳,下午再听电话吧。”
凯瑟琳点点头。其实她知道这些所谓研究对桑迪的分量,不然桑迪也不会三番五次地来抽她的血。所以桑迪把她从校中心广场拉出来向她提出抽血要求时她略一思索就答应了下来。不过,现在她有了一些别的事情。
*
(城市别墅)
大厅里气氛很是焦躁。
“出了什么事情?”路易斯一踏进来就问。雪莉把趴在地毯上的男人的头抬了起来,路易斯只是稍一凝视,海蓝的瞳孔微微收缩道:“洛埃·斯图尔特。”
洛埃的眼睛微微张开了一条缝,看得出刚刚也被雪莉揍得不轻。不过他大概也明白了雪莉在路上打的那个满是法语的电话是什么,因为他也认出了这位故人:“克里斯特。”
“真是够讽刺的,你俩认人都比我快。”雪莉甩开已经站不起来的洛埃,“弗兰克在洛埃身上藏了什么秘密。噢,我知道你比我更擅长刑讯,路易;记得不要打出血,他喝了马鞭草。”
“但你在电话里跟我说的是有关城市别墅的所属的事情,而不是撬开你初恋男友的嘴。”
“好吧,都算一部分。”雪莉递过去一份附着邀请函的文件概要,“弗兰克的人送来的,我只看懂了一点,简直看得头痛。”
路易斯接过来。虽然文件上的文字确实密密麻麻,但仔细看就会发现要点都概括得非常突出;而邀请函则是关于一场商务晚宴,都是弗兰克·诺曼一贯的风格。
“这里讲到了城市别墅的集团投资还有各项权利,”路易斯放下文件说,“大意是说诺曼底集团现在要继投资及收购时约定的期限期满之后收回房产的所属以及其他部分权利。但它反复强调了会保留房子的居住权。”
“连所属权都收回了,离收回居住权怎么还会远;”雪莉悻悻地说,“如果所属权和居住权分离的话,我们还可自由进出这里吗?”
“不清楚,但应该不行。”路易斯说,“弗兰克总是喜欢且有办法把各种事情都商业化。我担心的是,一旦我们失去这里,弗兰克的诺支吸血鬼会马上趁机侵入。”
“那,说说那个商务晚宴。”雪莉说,“我看了邀请函,它强调了‘携带女伴’,用意很明显。如果你真的需要强硬的态度,我得考虑一下怎么保证我去的时候心脏不会被弗兰克挖出来了。”
“不用,女伴的事情我会另外解决。”路易斯不假思索地说,“现在重点是对这些文件内容的剖析。弗兰克肯定在文字上钻了什么空子,我们这次必须小心谨慎。”
“那好。我先把洛埃·斯图尔特弄到储物室;你可以去把先前那些跟房产有关的协议文件之类的东西都整理出来,我建议。”
……
路易斯有一间很大的书房,平时都上了锁,而且钥匙只有一把,连雪莉都很少涉足。
依据起源,吸血鬼有血脉之分。血脉塑造家族。弗兰克是克里斯特贵族血脉中赫赫有名的直系吸血鬼。他创造了以自己的姓氏来命名的吸血鬼分支。当初路易斯拜他所赐,同样得到了直系吸血鬼的身份,自然也被纳入了诺支吸血鬼。城市别墅,也是弗兰克那时的馈赠。只是后来,因为雪莉和欧文的事,路易斯又脱离了诺支,致使弗兰克格外愤怒,到现在仍一心想要放逐他们。
路易斯当初完全没有想到,弗兰克这些所谓继承式赠礼,到头来竟是控制他的利器。
他找到了雪莉所建议的那些协议文件。当时弗兰克和他签订了很多份、各种的协议,难免不会互相存在漏洞。
但,要从这么多条款中对比筛选,还不得头痛死。
“我去请一名律师过来吧,路易。”雪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你有人选吗?”路易斯问。
雪莉还真答不上来,自己本来在司法界就没什么交际,况且才刚回到银雪杉城,很多变化都还没适应过来。
“法律协议的事不用太着急。弗兰克约定的时间在明天晚上,你期间有足够的时间,”路易斯海蓝色的眸子定了一下,“去摸清一下诺支的情况。”
“我可以和你换一下任务么,路易,”雪莉无奈地说,“我都压根没在诺支待过,我根本不认识他们。”
“这些你可以让洛埃·斯图尔特帮你;如果我抽得出时间的话应该可以帮你撬撬他的嘴,如果我抽不出时间的话你就等他体内的马鞭草排出或直接放干他的血然后再催眠他。”路易斯站起身道,“我也会去拜访一个之前和我有点故交的诺支吸血鬼,赫尔曼·雷蒙德。”
……
雪莉思索再三,还是去了储物室。路易斯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了五分钟,外面又响起了雪莉尖锐的喊声。
“又有什么事啊?”他有点不耐烦地走到储物室。
“洛埃·斯图尔特死了!”雪莉惊惶地跪在洛埃的尸体边。洛埃的脸色发着紫青,不像是之前被揍出来的,而是中毒的迹象。
中毒……路易斯下意识地掩住昨晚刚挪到这里的深色木雕。不巧的是刚抬起头的雪莉捕捉到了这个动作。
“是它,对吗,路易?”她站起来问,“那个木雕里藏了什么?”
“我很抱歉,蕾,”路易斯抚着木雕说,“一些挥发性的致幻植物,普通人类吸入过量可能会导致脑死亡或心脏停跳。之前是在我卧室里的,因为凯瑟琳不大适应,我把它暂挪到了这里。是我疏忽了。”
“芬芳扑鼻的雕塑……用巫术把法国白玫瑰的浓郁香气和木料合为一体,以此掩盖内部的挥发性毒药,”雪莉喃喃道,“路易斯你和那个贱女巫还没两清对吗?”
“这是她留给我的最后念想,雪莉。”
“好吧,杀死洛埃·斯图尔特,完美地欺骗我这么多年,都是你的事了。”雪莉黯淡下来,“我会再找办法摸清诺支吸血鬼的情况,不用担心我意气用事。”
“真的吗?”路易斯拉住她,“这种植物毒性不强,正常人吸入不超过十二小时除了致幻不会有别的问题;洛埃这么快就深度中毒只是因为你下手太重,已经让他产生内伤并且极度虚弱……”
“只是深度中毒——所以吸血鬼的血还可以治愈他对吗?”雪莉马上会意抬起自己的手腕就要咬。路易斯只是拦住道:“保护好你的血种,我来。”
……
不见日光,这个形容词对储物室而言,非常贴切。
“噢,天哪!”洛埃猛地醒过来,面前却仅仅是一脸冷漠的路易斯。
“克里斯特?”他想站起来,却发现早已被路易斯结结实实地绑在储物室的椅子上。
“给你二十五秒钟的时间适应和冷静,然后我要切入正题。”路易斯面不改色地说,眼里满是轻蔑与不屑。
洛埃着实花了十几秒才明白过来:“你用吸血鬼的血治愈了我,怕我自杀,才把我绑在这里吧?”
“你敢自杀试试,”路易斯眯起眼睛,“想想雪莉会怎么样。”
“雪莉她怎么了吗?”洛埃问。
“你没看到她发现你中毒并以为你死了的样子。”路易斯平静地说,“她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人,遇到事情的时候总是习惯把情绪都一个人埋在心底;但积压得太多,总有一天要爆发。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给她添加心理压力。”
“我就知道雪莉和你们这群冷酷无情怪物不一样,”洛埃轻笑,“就算这么多年过去,就算我衰老,她也不可能真正把我放下得一干二净。”
“看来雪莉说你自作多情还真一点儿不假啊,大叔,”路易斯说,“雪莉她虽然有时候会做一些残忍可怕的事情,但她非常单纯;虽然也经常使用暴力、吸血,但她厌恶杀戮。想要利用她这些性格特点的人不会少,但我绝不会让这些人好过。”
“果然,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我怎么可能和你一样,”路易斯挑了挑眉毛,“你比我年轻几十岁,却比我衰老几十分,你的话简直让我恶心,洛埃·斯特尔特。”
“你和我开玩笑了,说明你猜到了我要说什么,而且那正是你不想听的。”洛埃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你和我一样都愿意为雪莉她献出一切,但我们都不会有结果,她只属于欧文·查尔斯。”
“那也只是你没有结果。”路易斯从旁边的工具匣中取出一柄匕首,“题外话已经结束,现在我要求你告诉我弗兰克……”
“雪莉是个善良的人,她说你更擅长刑讯事实上就是暗示着已经将你定位为和她性格对立的形象……”洛埃自顾自地说了一半,路易斯就轻而快地将匕首插进了他的手掌,牢牢地钉在椅子的扶手上。刀刃刺断骨骼和血管,抽搐的手掌收缩不得。
路易斯不管他惊恐而痛苦的惨叫,只是熟练地从工具匣取出第二柄匕首:“不要跑题。弗兰克带回来的吸血鬼现在哪里?”
“我——不知道。”
“咔。”另一柄匕首立即插在了洛埃的另一只手掌上。
洛埃惨叫得竭嘶底里,但路易斯仍只是不紧不慢地取出第三柄匕首。
“我知道你还可以思考,不妨再思考一下问题二:你和弗兰克的关系是怎样的?”
洛埃只是低低地咆哮,并不回答。
“啊——”
很快,第三柄匕首便插进了他的大腿。刀尖准确地插进骨骼间的关节缝隙,筋脉和韧带瞬间断裂。
“很好,意识开始清晰了,”路易斯取出第四柄匕首,“问题三:弗兰克透露给你了计划的哪些内容?”
“虽然雪莉很信任你的刑讯能力,但于我仍然不足……”洛埃才挤出一句话,第四柄匕首便应声插进了他的另一条大腿。四把匕首刺出的血液已经流了一地,路易斯贪婪地呼吸了一口满是血味的空气,道:“三个问题我已经替雪莉全部问完,你会有时间好好思考。她一会儿会过来和你要详细答案——记得,别让她失望。”说完,路易斯将两只一尘不染的双手插进口袋,好像刚刚的事都没有发上在他身上一样优雅地走了出去。
*
(唐纳斯中学,中午)
放学后,当凯瑟琳来到高二教室寻找桑迪,看到的又是罗德尼被团团包围的景象。
唉,校草就是校草,可以从上课前被关心到下课后。
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桑迪,凯瑟琳突然想上去和他谈一谈。
毕竟,不可见人的一天,不是那么好过的。
“凯瑟琳·贝斯特?”就她正发呆的当儿,罗德尼就已经看见了走廊上的她。
“那个,罗德,”跟着他的喊声转过来的许多双视线让凯瑟琳有点措手不及,“可以和你单独谈谈吗?”
“当然。”罗德作了个失陪的手势,耐心地走到凯瑟琳面前道:“早上因为我的事情,我的朋友对你做的一些过激行为我感到非常抱歉。”
“没事的。”凯瑟琳说,见教室里还有不少目光朝着里张望,便把罗德尼拉到拐角处,才低声问道:“你怎么又大摇大摆地到学校来了?是那个给你留字条的人又给你新消息了吗?”
“嗯,虽然不算完全自由,但至少现在不用躲躲藏藏,或者给别人砸锁外加看家什么的……”
“噢,”凯瑟琳连忙道歉,“那天因为情绪我太失礼了,很抱歉。”
“因为情绪嘛。”罗德尼浅浅地笑了笑,又说。“这也是我后来才想到的,那个菲利普总顾问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没有,”凯瑟琳摇摇头,“其实我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不无道理’,这听起来可有点勉强,”罗德尼说,“他们说在我之前——也就是乔埃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在哭是吗?”
“嗯……”她没想到罗德尼会注意到这个。
“我看得出来,你有时候,很压抑。”罗德尼伸出手,“以后有什么说不出的秘密,或者心事,和秘密交易一样,就来找我。你说过,我们都是需要倾吐的人。”
“嗯。”凯瑟琳已经记不得和罗德尼握了几次手了,“其实,我来是想问你……”
“问我什么?”
“你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见到你的负责医生了吗?”凯瑟琳问。
“没有,当时重症监护室只有我一个人。”罗德尼的脸色突然变得平淡。凯瑟琳赶紧回应:“那好吧,就这样了……”
她原本还纠结着要不要把查尔斯医生或查尔斯医生和路易斯的关系告诉他,但他突如其来的表情变化让她一下子打消了这个想法。
很快,罗德尼就消失在了拐角那边。
“凯瑟琳。”正要走,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凯瑟琳回头一看,竟然是凯特·蕾妮。
“我就知道你和罗德尼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凯特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来,“不打算说说吗?”
“你在偷听?”
“这里可是公共场所。不过,”凯特拿出手机,“虽然它没有像乔埃·博比的手机那样的自动录音功能,但至少它能提醒我做一件事。”说着,她按下播放键:
“[录音]‘你怎么又大摇大摆地到学校来了?是那个给你留字条的人……’”
“你没得选。”凯特播放了一段,又把手机收了起来。
“我知道你现在很需要重新获得信任,但,”凯瑟琳有点着急,并且试图说服她,“我不可以告诉你这些,请不要这样。”
“这不仅是信任,凯瑟琳。”凯特的眼睛有点泛红,“我知道你很清白,但光是我一个人知道没有用。你不清楚你和罗德已经惹出了多少绯闻。我也没有办法。我不想要罗德再为了处处维护我而心力交瘁。”
“我很抱歉。”凯瑟琳说。她之前真的只是想找他了解情况,根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
“坦白吧,我们都没得选。”凯特说着,早上那群人又不知何时地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这下,是真的被逼到墙角了。
凯瑟琳一瞬间有种大势将即的感觉。
“现在学校里的人大多离开了,”凯特冷冷地说,“这一次,如果你还执意不肯开口,就看看还能不能离开这里。”
凯瑟琳微微张望了一下,人群自然没有早上的多,但看起来都更加不友善。
或为自己坦白秘密、或为秘密坚持到底……凯瑟琳埋怨着自己为什么编不出一个哪怕差一点的谎话。
人群有点波动,类似于一触即发的感觉。
这时,不远处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让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