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赶紧把他拉了进来。“天啊,我都忘了外面下着多大的雨。”她连忙帮他找了一条毛巾,雨水还在他的身上倾泻而下,滴滴答答地。罗德尼擦了擦湿漉漉的脸,“现在外面确实下着雨,你不要现在就出去吧?”罗德尼一好好睁开眼睛就盯着她说,“再说米尔斯大厦离你家这么远……”
“雨已经小很多了,”凯瑟琳拎上早已准备好的背包,身上也已经换好了另一套t恤,“我承认我的力气比你小,但请不要低估我认为我的耐力比你差。”
“嗯。”罗德点头——他自然不会再低估这个潜力可怕的女孩。“我也先走了吧?”
“不,你要留在这!”凯瑟琳马上把他推了回去。
“为什么?”
“我家大门的所已经被砸开了,总得有个人你留着看家吧。”凯瑟琳的口气又像恳求,又像命令,甚至有了些路易斯的味道。
“别误会我,这可是女孩子的房子,我真的不应该……”
“打住,”凯瑟琳转过身,“你现在暂且还不能让别人知道你,而且外面还在下雨——你还想去哪儿呢,‘不应该先生’?”
“好吧,听你的。”罗德尼拗不过她,只好退回去,好像也感觉到了这句话有什么特别之处。
……
又是交叉因素吧?
*
凯瑟琳确实没有吹嘘,她进行过系统的长跑训练,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贝斯特夫人很重视她这方面的培养,虽然凯瑟琳的身材苗条颀长,一般人看不出她有这样的耐力。
“请问您找谁?”米尔斯大厦的接待员同样拦住了她。
凯瑟琳还有点喘,思索着该说谁的名字。
“我想见路易斯·克里斯特,”她最后这样说,显然跑步的劲还没缓过去。
“抱歉,克里斯特先生也是集团访客,如果没有相关条件,我们不能要求他接见另一位访客……”
“那么请问集团访客失踪了你们会知道吗——”凯瑟琳快被他奇奇怪怪的论道气疯了,“他失踪了!”
“事实上,小姐,”接待员低下头,“我知道。虽然我也觉得有点不近人情,但,这是公司的规定,尤其是出现诸如此类的事情的时候。”“拜托,我只是想找到他!”雨水,汗水,甚至还有一点点泪水在她的脸上交织着,“我知道诺曼底集团有一位物医学教授的女儿桑德拉·特纳在里面……”
“噢,先等等,小姐,”微微有点动摇的接待员又被职业素养启发出了新思维,“也许你可以请求和波琳·特纳教授见面。”
“我可以吗?”
“准确来说公司没有这方面的明确规定。特纳小姐先前请求和波琳教授见面时教授还在封闭的实验室里;不过现在实验室已经恢复了,说不定可以继无效的一次请求后重新接受有效的二次请求。”
“听起来有点作弊。”
“对,但,趁现在没有什么人,这是唯一不违规的办法了。”接待员才转过身,迎面走来的那个戴着黑色墨镜人就粉碎了他“没有什么人”的美好愿望。
“没事的,我并没有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那个人挥手打发掉了惊慌失措的接待员,转而望向她,“幸会,我是诺曼底集团的总顾问菲利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
凯瑟琳的世界观快要被颠覆了。这位总顾问菲利普不仅人帅得不像话,连车子都那么养眼,保时捷的车标华丽得她心里砰砰直跳。
他还记得路易斯的法拉利,还有他兄弟欧文的y2k。
有空真应该去脑补一下车展。
“到底是什么事情必须私下里谈?”她一从伞下钻进菲利普的车里就问。菲利普不紧不慢地绕到另一边的驾驶座,坐进来说:“这还不重要。你现在想去哪里我们可以安安静静地好好谈一谈的地方?”
“其实,”凯瑟琳耸耸肩,“我哪儿也不想去——我就想待在这儿。”
“那好吧。”菲利普刚要启动引擎的手又放了下去。他回头检查了一遍车窗都关好之后,摘下墨镜对她说:“那么,现在我要从头讲起,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嗯。”凯瑟琳点头。
不过她有点走神了,她的视线落在他摘下墨镜后的宝蓝色瞳孔上,竟有些隐隐约约的迷离感。
她又不由得想到了路易斯的眸子。路易斯不同于菲利普,他是澄澈的海水蓝,一种暗含蓄意的深邃。
不过,眼前这双宝蓝色确实是觉得迷离,竟然……还有点,舒服?
“我可以开口了吗,小姐?”菲利普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故意眨了眨眼睛说。
“噢,当然。”凯瑟琳赶紧收回目光。
菲利普轻轻笑了一下。“首先得向你致歉。‘菲利普’并不是我的名字。还请你在接下来的谈话期间称呼我的真实姓名:弗兰克·诺曼。”
*
“叩。”
她下意识拽下门把,才发现四扇车门都已经被锁住。
今天,她简直和门有仇。
“说真的,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害怕,”弗兰克的眼里似乎有点失望,“你有时确实勇敢,不过更多时候你的感情还是会走在理智前面。”
凯瑟琳没有说话,身上仍然湿湿的衣服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算了,以后会改好的。”弗兰克把墨镜放到了仪表盘上,“有话就说吧,我又不会暗算你——车门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你是诺曼底集团的总裁,对吗?”她一字一顿地问,“桑德拉告诉过我。”
“嗯,我是。”
“呃,现在我打算换个地方谈谈了,”凯瑟琳坐直起来,这个车子开始让她感觉到透不过气,“可以吗?前面那间咖啡厅,或者……”
“不可以。”他看了看手表,“你上车已经超过80秒了,这时候再开车太容易引起怀疑不是么?”
“引起怀疑?您在害怕什么?”凯瑟琳懊恼而又不解滴问,“您既然是高高在上的集团总裁为什么刚才还骗我说是总顾问菲利普?”
“现在外面下着雨呢,”弗兰克的指尖像不断滚落的水珠一样落了下来,落在那副墨镜上,“麻烦动一下脑子啊,谁会愿意在阴雨天戴着这种东西。”
“噢,天啊,”凯瑟琳恍然反应过来,“你也在隐藏身份?”
“特殊原因,特殊情况,当然也要特殊处理。”
“但光戴一副墨镜真的有用吗?”她问。她想到罗德尼整天东躲西藏,而弗兰克居然还在自己的集团公司里大摇大摆!他只是对着车内后视镜理了理头发,道:“不好说。前几天还刚换了一个不大好看的发型,骗骗接待员是没什么,熟人的话恐怕就有点难了。”
接待员!
这三个字眼马上把还跑着题想要询问原因的凯瑟琳拉回到正题上。她的神色又变得不安起来:“那你还可以以总顾问的身份带我进去吗?我需要进去……”
“因为路易斯·克里斯特,他失踪了,对吧?”弗兰克·诺曼温和地打断了她。
“你听见了?!”凯瑟琳瞪大了眼睛。
“我不该听见吗?不过,我不太想刺激他。”弗兰克做了一个不太专业的“请”的手势,表示所说的“他”指的是接待员。但她还是一脸的紧张:“那你应该更明白我得抓紧时间,路易斯可能正处于危险,我不知道我的朋友桑德拉会怎么样。”
“其实,”弗兰克努力放慢语速让她不要那么激动,“路易斯大抵不会想让你进去,相信我,我了解他。”
“为什么?你认识他?”
“当然认识。他的世界比你所了解的复杂多了,我真的劝你做个局外人就好,像你这样的人可能不大适合。”
“你到底什么意思,弗兰克·诺曼?”凯瑟琳听不下去,“我是他的女友,请你保持一下基本的尊重。”
“抱歉,无意冒犯。”弗兰克斜了一下身子,“我想知道,你认识雪莉小姐吗?”
“认识,她是路易的密友,人挺大方的。”
“你竟然不吃她的醋哇,”他大吃一惊又意味深长的样子,“确实厉害。”
“你为什么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凯瑟琳哭笑不得,“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指的是路易斯确实挺厉害的。”弗兰克望了望外面,“我想说,你现在最好马上回家,其他事情让那位桑德拉自己处理。”
“为什么我要听你的胡言乱语呢,‘总裁先生’?”凯瑟琳爆发了一些负面情绪,“拜托让我下车,我自己可以处理好我自己的事情。”
“我真不得不说你又一次意气用事了。”
“别用教育不良少年的口吻,你还不是我的监护人——所以,也麻烦让我下车!”
“往常我一般尊重别人的选择,但今天我必须对自己负责。”弗兰克有点戏谑地看着她,“连同你也是。”
“你很喜欢发号施令是吗?”凯瑟琳简直想把他撕成两半。
“也许是,我曾是一个陆军军官。”
“呵,”她无可奈何地别过头去,“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那你刚才又为什么要‘帮’我!”
“行必有因嘛。你也不用这么沮丧,偶尔对别人负责一下没有什么坏处的。”
*
(数年前,丛林)
弗兰克·诺曼少校很快带着连同欧文在内的一行人冲进了丛林。细细高高的丛林树木总是横生出不少枝节。欧文虽然带的武器不多,但毕竟只是军医,快速行进起来还是颇感吃力。不过诺曼少校虽然平时深藏不露,但这时候竟带着他还灵活自如——有些人就是名副其实,欧文不由得感慨道。
敌人的火力很快压了过来,队伍马上分散开了。弗兰克带着欧文移动到西南侧,欧文似乎还看见了那个和安娜一起躲藏过的弹坑。
“这时候可不建议走神,查尔斯医生。”弗兰克马上把他的注意力叫了回来。欧文才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被他半掩在身下。
“嘿,你在干什么?”他感觉自己正顶着弗兰克结实的肌肉,不舒服是难免,更重要的是他余光看见了弗兰克正在准备爆破武器。
在他看来,那玩意儿相当危险。
“跟我说实话,你真的要去救那个青年中尉?”弗兰克说着,已经抛出了一枚手雷。准确来说来讲它并不是手雷——它的伤害范围显然大得多,更像是一种特制炸弹。
“这还用问么。”欧文紧闭着眼睛说。爆炸袭来的灼灼热浪让他几乎睁不开眼。
“那你得跟我再深入一些,可能还会有重火力,”弗兰克说着,又更远地掷出了一枚同型炸弹。“我尊重你的选择,你不去也没有关系,我会对他负责的。”
欧文不否认自己犹豫了一下,不过他很快给出了肯定答复。
“那就把那个背包里的黑色液体喝掉。”弗兰克很快投出了第三枚特制炸弹。欧文略为艰难地把一只塑胶软管从背包里勾了出来。“这是什么?”他边喝边问。
“当做也是对你的负责吧。”弗兰克一边甩出第四枚炸弹一边拽起欧文。刚喝下一半的欧文差点没呛个半死。深入路线已经被特制炸弹基本上炸得差不多了。欧文卡在他的臂弯里,被他带着像风一样蹿了进去。
“这根本不是人的速度!”欧文甚至比刚刚爆破时更紧张。
“废话。”弗兰克确实已经动用了吸血鬼的速度,风驰电掣,一点儿不夸张。
欧文好不容易才调整过来,却发现其实是弗兰克停了下来。他们现在到了一个天然掩体,前锋部队就在这里,显得稀稀拉拉的。
还有一个重度伤员。
……
“诺曼少校!”所有人看到他都惊喜不已。
“集中北边火力,争取从那里突围到d3区域。”弗兰克马上下达了指令。所有人都重拾了干劲,乒乒乓乓的枪声响成一片。
欧文除外。他正打开救护箱——幸好带了它。一边的劳伦斯上尉已经失血到休克,奄奄一息。欧文几乎是咬着牙把他包扎起来的。
“劳伦斯怎么样了?”中年中尉换弹夹的时候好不容易问上一句。
欧文只是摇头,回答并不乐观。
青年中尉的眼角好像抽搐了一下,不过马上又投入了战斗。欧文则是沉默了挺久,然后才想起什么似的问他:“那你的肩伤呢?”
“有复发了……不过没事。”中尉的声音差点被密密麻麻的枪声淹没。但他猝不及防的是另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他身后把枪夺了过去。
“复发了就去包扎。”弗兰克伏下身子。还是那把枪,随即却发出了更密集的枪声。
青年中尉只好腾到欧文那里去。欧文很细心地帮他唱上了纱布和绷带,甚至连他一点点轻微的呻吟都能让欧文放慢动作。
说他还未成年,似乎已经成为了借口。
“你还好吧?”欧文注视着他有点泛着红的眼睛。
青年中尉轻轻揉了一下眼角。“你能救好劳伦斯上尉吗,欧文?”
“也许,但愿。”欧文轻轻摩挲着细细的纱布说,“他怎么受的伤?”
“敌人第二轮的突然围攻太猛烈了……我很抱歉我没能撑住。但我不知道劳伦斯那个老古董一开始就已经暗中移动到前锋后面照应我们!他帮我挡住了爆破!该死的!”中尉感觉到视线已经被什么渐渐模糊了,只剩下一张黑黝黝的脸。
“好了,别哭了,少校会生气的。”欧文赶紧拥住他。
*
“嘀,嘀——”
中尉的眼泪还没干,一直躺在地上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
欧文刚要接听,但听觉灵敏的弗兰克马上转手拿了过去。
“我是弗兰……”“诺曼少校吗?战壕这儿出事了,您……”对讲机那头的声音很激动,但很快就陷入了可怕的寂静。
“战壕那儿怎么了?”欧文转头问。
弗兰克刚要回答,但一阵巨大的爆破立即从天而降。
……
巨响。
“有人受伤吗?”弗兰克·诺曼少校在尚未散尽的硝烟中扯着嗓子问道。
“小腿受伤!”
“右臂中弹!”
诸如此类的回答持续了十几秒左右,所幸的是都是轻伤,并无大碍。
弗兰克才明白事态的严重:战壕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这里,这样的爆破不可能仅是手雷或炸弹。敌方一定有炮兵,虽然目前不知方位。再看看这群人,要不是爆破离这里还有点距离,这群人都得死。
“少校,”欧文突然喊道,“中尉受伤了。”
弗兰克看过去,劳伦斯上尉平躺在地上,倒也没事;但青年中尉的背颈还有额上,都伤得鲜血淋漓。
欧文在看着弗兰克的脸,猜测他的抉择。
或急救,这可能需要时间,但敌人的枪声还在作响;或直接撤离,放弃伤员。为了全局,弗兰克·诺曼也不是没有过。
果然,诺曼少校就是诺曼少校。
“你们,带上所有弹药,尽可能抓紧时间还是从北边强行突围,”弗兰克转过身对其他人说,“这是你们最后的希望,看你们自己了!”
“那您呢,少校?”有人大声问。
“我留下来负责伤员。此外,我还不知道战壕发生了什么事。但如果可以的话,”弗兰克还是像在指挥部一样有条不紊地部署着,“还是按照最后阶段的计划,全面s形反攻,誓死守住据点!”
“誓死守住据点!”所有人都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军礼。不过他们马上又各自带起武器冲了出去——又是一阵喧嚣。弗兰克·诺曼终于转回身子,把青年中尉小心翼翼地从欧文怀里接了过来。
“您为什么留下来?”欧文的嗓子有点嘶哑。
“我忘了跟你说我会对他负责吗,查尔斯医生?”弗兰克说着,狠狠地咬开了自己的手腕,然后放在中尉的唇齿边,淅淅沥沥的血液很快便淌进了他的口中。
“你,在给他……喂血?”欧文有点毛骨悚然。
“不然你以为你喝了什么?”
“我……”欧文忽然感到一阵阵反胃。难怪那玩意儿腥味那么重……
“别拿这种眼神看我,”弗兰克很不悦,“你怎么不看看你自个儿的伤口。”
欧文望下去。
只是,伤口呢?
“你是怪物!”他恍然大叫起来。他还想到了弗兰克之前那个可怕的速度,哪像个正常人的样子。
“不要叫得这么难听啊,”弗兰克听得连眉头都皱了起来,“吸血鬼,或者诗意一点叫血族也行。”
“真够惊悚的。”欧文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不用谢,”弗兰克马上接上话茬说,“你很快就会恨我入骨了。”
“为什么……”欧文刚问道,青年中尉突然惊坐了起来。
中尉的脸有点发白,还在大口地喘气,像刚做了噩梦一样。
“嘿,没事了。”欧文轻轻拍着他的背。那里的伤口当真已经痊愈,只剩下一些黏糊糊的血迹。
“好了,现在小伙子也没事儿了,不想被炸成炮灰就赶紧走吧。”弗兰克站了起来。
“现在,还突围得回去吗——我们几个?”欧文抬起头问。
“当然不。”弗兰克拾起枪,“我们得反向突围——到另一边去。”
*
“看不出来你还这么有奉献精神。”凯瑟琳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地说。
“现在确实看不出来。”弗兰克·诺曼干笑了一下。作为叙事者,他自然而然地把欧文的名字还有喂血等和吸血鬼有关的事情屏蔽掉了。
“其实,”凯瑟琳微微低下头,“我听懂你的意思了——你的故事蛮不错的。负责需要承担责任,而我有可能承担不起——这是对路易斯;而人总是需要负责的——这是有关你。”
“你很聪明啊,”弗兰克的宝蓝色眼睛终于再度划过了一点光亮,“这就是总有像我一样的人把秘密寄托在你身上的原因——你承受得了他们;所以你会变得特别。而且你知道想这件事情里面总有一个人会无功而返。”
凯瑟琳猛地抬起头。她又想到了这时还在家里的罗德尼,而桑迪居然还在米尔斯大厦为他已经痊愈的伤病奔波。
她,无功而返?
“然而,因为这是秘密,所以你不可以直接改变那个人的方向;同理,反过来,路易斯也是这样。所以说,”他停顿了一下,“你知道有个术语,叫‘交叉因素’么?”
“我知道。”
“很好。所以说,你只能改变自己的方向,来使这个人在原来的方向上获得另一种结果进而让整个事情在另一种结果的基础上顺利成功。”他说,“这才是你想要和需要的。”
凯瑟琳眨了眨眼睛。她忽然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感。
这两天一直压在自己心头上的阴霾,竟被他三言两语说开了。
“你是不是曾经研究过心理学,呃,或者哲学什么的……”
“都有一点,不是很多。”弗兰克刚说完,看见身边那个女孩又一次把脸埋进了浓密的深褐秀发里,好像大脑在消化什么;许久,才抬起来——
“那——你知道悖论吗?”
她故意拖长了音问。
“当然,很有意思,不过我没有深究。”
“如果正常的理性行为遭遇悖论?”
“基本表现是为难。”
“嗯……”
“你怎么了?”弗兰克似乎注意到了她抽动的嘴角。
“我只是想——现在即使我打算回家,你不觉得我现在下车更容易引起怀疑么?”凯瑟琳指指他腕上的手表,“现在可能已经有五分钟,或更久。”
“那其实,”弗兰克轻轻勾起嘴角,“我还是想得到办法的。”
“嗯?”
“你想要?”弗兰克有点好笑地看着她一脸急迫的表情。
“怎么了吗?”凯瑟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没怎么。”弗兰克说着,轻轻起把她拉到身边,火焰一样的薄唇肆无忌惮地吻了上去。凯瑟琳冰凉的身子忽然蔓延开一股炽热。舌尖与唇齿的较争和缠绵,在她惊慌之余的目光中,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