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幻影流淌成河,心跳变得模糊。——l.k.”
*
夏洛特舒坦地翻了个身,四周软绵绵、暖洋洋的。
“蹭够了?”一个男声忽然在她头顶响起。夏洛特一下子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不仅还在那间小屋里,而且还斜靠在他的身上。
“抱歉。”她赶紧红着脸颊从朋克男身上爬了起来。
朋克男并没什么心思去管她。他还是半躺在墙边。他胸前的伤口已经轻度发炎,但血液还是源源不止地往外冒,丝毫没有要结痂的样子。
他几乎记不得自己已经独自在这里流了多久的血了。可能有一小时,也可能有两小时。亨利·杜邦和那个吸血鬼已经带着他们想要的东西早早地离开了。陪伴他的,除了满屋的尸体,也只有斜靠在他肩上的、一分钟前还生死未卜的简·夏洛特。
他免死于亨利·杜邦的刀刃下,靠的是毅力;但是否死于失血过多,就只能靠运气了。
夏洛特显然很迟才注意到这些。待她好不容易理清思绪注意到时,朋克男的眼睛只剩下了一条缝。
“你怎么……”她问了一半,也许是意识到这样并没什么意义,便马上动起双手。出于职能,她也顾不得尴尬,直接把朋克男的上衣脱了下来。轮廓鲜明的胸肌上,赤红的伤口,格外惹眼。
怎么会流这么多血,夏洛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即又胡乱地从周围的尸体上扒下几件衣服,草草地系成布条。尽管如此,这样地流血还是让她的包扎相当受阻。
“是蛭素。”朋克男低声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夏洛特愣了一下。蛭素是一种抗血栓药物,可以防止血液凝固。这也难怪它可以流个不停了。夏洛特马上反了个方向改为动脉止血。流血果然减缓了很多。朋克男大概也是屯了一口气力,好不容易抓着她的肩站了起来。
夏洛特看着他,又是迷惑,又是怜悯。
她不知道要对这个可以称得上是绑架犯的人说点什么,只是任他一边喘着气,一边半扶半拽地把自己往外拖。夏洛特简单夹上手提包就跟了上去。门关着。朋克男握紧门把使劲一扯,身子马上跟着年久失修的大门一样倒了下去。
夏洛特赶紧扶好他。但她的心马上又凉了半截。
“我想你的车已经被开走了。”她望着空荡荡的门口说。
“不会。”朋克男难得地笑了一下,接着又攀着她的肩蹒跚地绕到屋后的小树林内。细密的碎叶中,一辆深色的越野车安然地横在那里。
“原来你也会有这样的小心机。”夏洛特惊喜交加,赶紧把他折腾上了车子。车上放着两件长风衣,还有一副手套。安顿好朋克男之后,夏洛特终于把他的车子开上了大路,心里难免松了一口气。
幸亏来的时候留了点神,她还大概记得回去的路。
“你会直接开车到警局吗,夏洛特医生?”朋克男扭过头来问。
“我能开回去就不错了。”她全神贯注地盯着前面,“这里没有信号,没有导航……好吧,其实说到底我的车技不大好。”
朋克男干笑了一下,在安静的车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那,说说你救我的动机。”朋克男接着问道,看得出软软的副驾驶座和恰到好处的包扎已经让他舒服了许多,“别跟我说你你善心大发,我绑架过你,我不会信的。”
“呵,但当你的价值和一辆能回去的越野车画上等号时,就没有什么了。”
“那时你还不知道车子的事。”
“当然不知道——不过你问这样的问题是想要我回答什么?多一个活人就多一份回去的机率,这么浅显的道理我不信你不懂——总之,我在开车,不要明知故问来分散我的注意力。”
“我只是欣赏你的镇静。”朋克男再一次把笑含了回去。他不是感受不到自己的明知故问有多做作,但夏洛特心情还尚不佳,他总不能跟她说自己对她心动了吧?
虽然这是真的。
“可能是无知者无畏……老实说我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事情就是,你被绑架了,然后绑架组织发生了内讧,你和其中一名又逃了出来。”
“不行,你得详细跟我说。”夏洛特之前认为,像欧文说的那样少知道点会使自己更安全些,但这件事已经改变了她的看法。“如若不然,你最好还是考虑一下自己能不能回到城区……”
朋克男迟疑住了,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
她居然放这样的狠话!
“你知道什么是奇迹吗,简·夏洛特?”
“不知道。”
“你能活下来。”他说。
这才是奇迹。
*
(不知道多久以前)
“你对她手下留情了。”吸血鬼凝视着他低声道。
“但,赫尔曼,她已经没有脉搏了,”朋克男摆开手,“这又有什么差别呢?”
“所以说,差别在你。”吸血鬼赫尔曼揪起他的衣领,像扔垃圾一样把他扔回了那间寒碜的屋子里。
随即,夏洛特瘦弱的身子也砸了过来。
短暂的晕厥后,赫尔曼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应该已经上了另一辆亨利·杜邦的车;而亨利·杜邦,正不紧不慢地走到他身边,把他手里那仅有的病毒样本装进箱子。
然后,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把赫尔曼那柄涂了药的匕首插进他的身体。
他想要挣扎,想要咆哮,都无济于事。
他最后爆发出来拔出匕首想要只过去已经太迟了。亨利·杜邦关上门,随即,一股浓烟飘忽了起来。
*
“停!”夏洛特喊,车速也一下子慢了下来,“你没骗我吧?亨利·杜邦烧了那间屋子?”
“应该是赫尔曼的意思。反正亨利是这么想的,他也这么做了。本来我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朋克男故意停顿了一下,“他们走了不久天就开始下雨,下的还蛮大的。那破屋子漏得厉害,你知道,这大概是我们俩今年最幸运的事……”
“等等等等。”夏洛特连忙踩下刹车,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朋克男还在不解着,她已经扶着路旁的树木上不接下地呕吐了起来。
糟了,怎么忘了她会晕车这回事。
这恐怕才是她车技不好的真正原因吧?
夏洛特吐得很凶,大概也忍了挺久,在他滔滔不绝地讲着赫尔曼和亨利的事情时。
带她重新上车时,整张脸简直白得像一张纸。
“我还是少和你讲两句话吧。”朋克男心疼地说。
“不,”夏洛特一边踩下油门,一边说,“你还得接着说。你们绑架我的目的还有那些病毒样本……”
“你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么多?反正回到城区你又不会记得任何东西!”
夏洛特怔了一下,不过又马上明白过来。
“哦,来的时候你跟我说过的,我不会记得什么。”
“赫尔曼大概和那群人一样早想干掉我了,所以我才在出去拿包子的时候顺便藏了一下车子——他之前为了制造让我送你回去的假象,已经对你进行了精神控制,也叫催眠。你应该知道的,吸血鬼可以轻易这样。”
“嗯嗯。”夏洛特说。她其实不很了解,只是大致看查尔斯医生对波琳教授做过类似的事。“那赫尔曼为什么不直接催眠你,或者,直接杀掉你呢?”
“这些事情嘛,”朋克男犹豫了一会儿,“牵扯得挺深的……”
“团伙内幕?我知道经常有这样的东西。”夏洛特还是忍着身体上的不适飞速运转着大脑,“你刚好可以顺着这个思路再深入一些,我要听。”
“那你打算怎么记住呢?语音笔记?”朋克男懒懒地问了一句。
这句倒戳中要害了。夏洛特想了挺久的,然后淡然地说:“回去之后你再和我重新细说。”
朋克男不说话了。
女人怎么这么得寸进尺啊!他摁着伤口,想得牙痒痒。不过,他很快与想到了另一件可能与之关联的事:
“那我就得向您提出条件了,夏洛特医生。”他突然说。
她看起来也吃了一惊,不过又平静下来。
“说。”
她还是选择接受。
朋克男马上毫不客气地抛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今晚得到我那里去。”
*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雪莉望向天空,半个多小时前还是哗哗大雨,现在竟万里无云。
“别紧张了老兄。”她听到身后的路易斯正“安抚”着那位倍受惊吓的接待员——那表情也实属罕见。“你什么都没看到,好了吧?”他拍了拍那个接待员的肩膀。接待员的神情终于有所缓和,扭头走了开来。
其实雪莉还是蛮想偷笑的。得亏了吸血鬼的神奇能力,路易斯才带着她直接从大厦楼顶跳下来落在米尔斯大厦门前——虽然代价是吓坏了一个彬彬有礼的接待员。
“你确定没有别人看到了吧?”路易斯转过来问道。
“当然没有。”雪莉看着他,不由得相视一笑,“那现在呢?我们去哪里?”
“找到桑德拉。”路易斯拉起她就直奔实验室。他算过时间,变制程序应该会完成得很快。不管桑德拉去不去那里,但撤销封闭了的实验室肯定有他需要的人。
显而易见,结果是不错的。
但路易斯还是有些后悔没早一点找到那个通往大厦楼顶的天窗,因为,从波琳教授等人的表情上来看,他错过了不少重要内容。
“我认为你们应该显得高兴些,两位。”罗伯特和颜悦色地说,“你们出去之后又去哪儿了呢?”
“很抱歉我们第一次走紧急出口由于环境陌生迷了一会儿路,”雪莉也笑着答道,“让诸位担心了。”
她说得很自然,差点连路易斯都相信了。
他甚至有点嫉妒她的演技——难怪她每次都能成功骗过他!
“虽然现在查尔斯医生还没有下落,但他已经对我表达过合作意向,我建议还是尽快开始实验项目,”波琳教授稍微提了一下概要,“虽然病毒样本尚未拿到,但我们最好先准备其他相关事宜……”
“等等,”雪莉好不容易打断了她马不停蹄的讲话,“什么事‘查尔斯医生还没有下落’?”
“我认为克里斯特先生应该告诉您,蕾小姐。”波琳教授看上去已经在刚才得知了关于路易斯的事情,“欧文·查尔斯医生可能已经在工作通道中惨遭不幸,或有其他——总之他现在不在了,我也同样难过。但是,当务之急还是实验项目的开始……”
“那我还真的好奇没有院方和负责医生的签订手续你要怎么开始呢。”雪莉索性甩开脸,抓过路易斯单刀直入地问道:“告诉我,查尔斯到底怎么了?”
“cen'estpasvraimentnotrepriorité,nousparlerplustard。”路易斯连忙安抚她,但似乎显得有点迟。雪莉看上去相当恼火。“jemefichedementvousvousregarde,louis,maisc'esti'hommequej'aime!”她的声音很尖利,“jevouslarecherchedevirusnes'intéressepas;maissituosesmecachesquoisuroen,jeelaisseraipaspartirsifacilement!”
“nefaispasmesitun'aspasàcacher。”路易斯深吸了一口气,“j'espèreégalementqu'ilvabien。”
“dis-moi!”
“c'estuneprocédureobligatoire。”路易斯明白现在的处境,他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nousnesavonspascetteprocédureseraitobligatoirededébarrasserdebiologique。”
“quiaouvert?robert?”她的余光逼得罗伯特颤了一下。
“non,c'estmoi。”路易斯果断打断了她,口气很干脆。
雪莉近乎恐惧的眼神在他的双眸上停留了一秒。“tuesunmonstre。”她以一种很奇怪地表情扭头走了出去,随即是一阵怪异的哭声。
“我去看看她,失陪了。”心中还惴惴不安的罗伯特也跟着出去。
她发泄一会儿就没事了吧,路易斯对自己说,尽量让这件事不干扰到他。“请您继续,波琳教授。”
“好的。实验设备这方面集团没有问题,各项试验材料才是重难点。”波琳甚至还列出了单子。“暂且撇开病毒样本不谈。由于病毒存在于生物体的血液中,所以,为确保实验成功,我们需要大量血液样本:首先自然是罗德尼的血,然后还有……”
“凯瑟琳的血。”路易斯勾了勾嘴角。
……
“说真的,很高兴还可以和你再次合作。”桑迪饶有兴致地跨上了路易斯的摩托。
“万一我没那么高兴呢?”路易斯说。
“我不否认我会很尴尬,但,这也正常呀,k?”她故意用了这个亲昵的称谓。很显然,她在暗示凯瑟琳。
知道自己和凯瑟琳的事的人还不多吧?路易斯在心里长叹了一下。
“对了,”桑迪又问,“你刚刚在实验室里和蕾小姐说了什么一大串的把她气走了?”
“我告诉了她变制程序的事情,我想她挺恨我不明就里把它启动了的。”路易斯低低地回答,“大致意思就这样,其他的你别管,既然我故意用法语和她交谈,就是明摆着不想公开。”
“你真的会帮忙取到凯瑟琳的血吗?”比起这些,桑迪还是更关心那位k。“听艾薇说,上次她提出这个请求时你脸色很难看。”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不是么?”路易斯回头看了她一眼,“我答应的我会做到,你其实不用再监督我了——没记错的话十五分钟前波琳教授也劝你不要插手这些吧?”
“我承认,关于你们的病毒实验,我确实没听进去多少;不过我有必要告诉你另一件同样重要的事。”桑迪连忙补充,“乔埃给我回复说,他帮我通知凯瑟琳你失踪的事情时,凯瑟琳在手机里喊的第一句话是……”
“是什么?”
“是‘罗德’。”
……
终于让路易斯同意带上自己走了。桑迪在心底暗暗庆幸着。
她说的都是实话。虽然自己和那个满是傲娇的高一新生凯瑟琳还不是很熟,但只要和罗德有关,她就一定会追查到底。
只是没想到,路易斯居然在这种时候还能闹出岔子。
她感觉到不对劲时,路易斯已经起出了挺远的路。
“凯瑟琳住得有这么偏远吗?”她有些不安地问。
“她住在双子街西,那可是市中心的地段……我们最好还得早点过去打听一下,具体地点我也不清楚……”
“可你不觉得你已经离那儿越来越远了么?”
“谁告诉你我马上就要过去了?我现在得先去一趟w·v车库。”
*
虽说被弗兰克·诺曼强吻了心里蛮不爽的,但这招还真挺管用的,连接待员见到她下车时双唇灼灼的样子都狠狠地吃了一惊。
但至少,他没起任何疑心嘛!
这么管用的招一定要记下来,以后就可以……可以随机应变!凯瑟琳想着——忽然又想到了路易斯。
怎么总在这种当儿上想到他!
凯瑟琳轻轻抿起唇。弗兰克的吻技不差,但和路易斯比起来难免逊了不少。她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了路易斯,他质感的唇瓣,还有灵活的舌头……
这么好的吻技,应该练习过很多次了吧?
凯瑟琳心头一震,旋即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
“他的世界比你想象的复杂多了……”弗兰克的话又一次在她耳边回荡开来。
凯瑟琳把唇抿得更紧。
应该不至于啊,路易也才十七八岁,凯瑟琳怎么也没办法把那样的他和油滑的情场老手联系在一起。
她猛地回头,却发现那辆保时捷不知何时已经开走了。无奈,只能回头,作罢。
她忽然有种挫败感。
或说,失落感。
雨点还在零零星星地掉,掉在她微微发热的脸颊上,冷冷的,清醒着她微微躁动的情绪。家里的种种事情又一股脑地冒上了脑海。她赶紧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匆匆跑回家去。
这是半个多小时前的事了。凯瑟琳自然不知道半个小时后这里又发生了什么,关于两个从大厦楼顶自由落体的人。但就像弗兰克说的——她应该离开。
……
“你还好吗?”凯瑟琳一进家门,坐在沙发上的人就发话道。
“好。”但她没有多看他一眼,而是径直走进了卧室。很快,换上居家服的她又带着风走出来,把背包丢进了沙发里。
“你真的没问题吗,小贝斯特?”罗德尼连电视都看不下去了。
“好吧,也许,有一点。”凯瑟琳终于安静了些,“总之,今天下午谁都别想再叫我出去了!”
罗德尼已经看出了她眼里的疲惫。而且他知道,心情糟糕时,疲惫和烦躁是互不冲突的。
“你找到路易了吗?”
“没有。我进不去,后来被他们的总,总顾问用一些奇怪的建议劝回来了,一路上还老想着些同样奇奇怪怪的东西……”
“总顾问总是很有说服力的样子。”罗德尼笑了笑,“还是吃点馅饼冷静一下吧,你妈妈的馅饼看上去应该还不错的样子。”
“我妈妈的?”凯瑟琳果真冷静了下来,“她来过?”
“嗯,她有打给你,不过你没接,然后她就给你留下了这个。”罗德把桌上的那只扁扁的盒子推了过去。
果然还是妈妈了解她很少去听语音信箱。
凯瑟琳打开盒子看,里面还有一张不大的字条:
“夜班换不了,晚上还得加班,你先休息,厨房没什么内容了,馅饼权当早餐。”
莫名其妙的馅饼,莫名其妙的字条。凯瑟琳暗自好笑。妈妈才没这么无聊呢。她略一沉思,又将字条翻了过去,果然,背面还有两个小小的字:
“自重。”
这才是她的真正意图嘛。凯瑟琳又一次暗笑。
“你妈妈挺惦记你?”罗德盯着她不停变化的表情问。
“显然,她也不是很信任你。”凯瑟琳马上把盒子收好放回桌上。“我妈妈她回来后怎么样了吗?”
“没怎么样。先是诧异地质问我一堆问题,然后火速叫人来重新装好了门锁,最后还不大友善地交代我几句后离开了。”
“锁?”凯瑟琳回头看过去,才惊讶地发现自己进来时想当然地忽略掉的防盗锁已经完好如初。
“相信我,她在买锁这方面绝对是行家里手。”
“那她问了你什么?”
“无非是那些统一问答题呗,麻烦帮我转告路易斯我替他背了个大黑锅!”罗德玩笑着抱怨道,“当我告诉她我是凯瑟琳·贝斯特叫来砸锁外加看家的人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尴尬了。”
“也就你的性格能这样了。”凯瑟琳干笑了一下。“她没有为难你吧?”
“她,虽然全程黑着脸,但还是挺仁慈的,同意我继续‘看家’要求是把那盒子馅饼捎给你。”罗德尼说道“馅饼”时又顿了一下,“我已经问出英式奶油酱的味道了,你不先尝尝?”
“恐怕我只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会儿,”凯瑟琳站了起来,“你先请离吧,看家任务可以到此结束了……嗯,再会!”
……
谁都知道,盛夏的天,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可凯瑟琳还真第一次感觉到雨水洗礼过的下午阳光这么暖和。
送走一脸黑线的罗德之后她真的就窝进卧室不再出来了。这下子,太阳照着,更是睡得昏昏沉沉。轻松的手机铃声,冗长的鸣蝉喧嚣,还有不远处动感的爵士乐都没能打扰她,但她自己也没料到竟会被那种声音吵醒。
由远及近,由弱到强。
她慢慢地挪步到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