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耿耿,玉漏迢迢,穿窗皓月耿寒光,透户凉风吹夜气。王晴满脸含笑迎着王莽坐了正位,自己默默退居到次座,眼瞧得王莽欣欣然望着满桌饭菜,嘻嘻一笑后,双手有条不紊地捧着递过去竹筷,接着不慌不忙盛了一碗蜜煎梅汤,举过眉毛递到王莽跟前,王莽看着恭恭顺顺的王晴,稍微犹豫了片刻才接过陶碗,王晴心中怀疑起伏不定,战战兢兢落座看着拿着勺子品尝蜜煎梅汤的王莽,突然,王忙开口问道:“怎么不见嬿儿,难不成她这麽早就歇下了吗?”
王晴打量王莽脸上开始露出笑意,粗略一想,赶忙附和道:“嬿儿年幼,成日活蹦乱跳,只知道玩乐嬉闹,兴许是白日玩得疲倦,方才妾身把她抱到床上,她一沾床就倒头睡熟,妾身见她睡得香甜,实在不忍心吵醒她,于是吩咐侍候嬿儿的奴婢,轻轻帮嬿儿脱掉衣裳,妾身在一旁整理好床铺,又看着他们帮嬿儿掖好被角,才放心出来陪着夫君用饭!”
“嗯,女孩子娇惯些也无不可!”王莽一边喝汤,一边冷漠甩出一句话。王晴见气氛有些尴尬,微微一笑和气满满道:“咱们府中庄园的家丁,今春新挖掘出来一些竹笋,妾身瞧着很新鲜,给老夫人与姐姐院里各送去一些,余下的预备着熬成汤给夫君享用,妾身听说竹笋最是清热化痰、益气和胃,熬成汤更有营养,夫君平常忙碌,最该补养一下!”
王莽丝毫不给情面,理都不理王晴,直接夹起竹笋汤旁边的一道鲜菜,王晴木木愣愣,心里绝望至极,眼瞅着自己的夫君无视自己存在,王晴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忍耐良久,终于忍不住示弱道:“夫君今日回府晚,回来之后又一直闷闷不乐,难道是在朝堂之上,受到陛下的刁难了吗?”
王莽停下竹筷,目光下移,言语平常道:“没有,陛下是天下之主,又不是我一人之主,哪有功夫总挑我的差错?也不知为何,最近觉得心烦意燥,想着许久没回老宅看一看,于是今日马车前脚刚出宫,后脚出了章台街,我就吩咐陈明调转马头,回老宅呆了几个时辰!原本是想镇定心神,没想到待了几个时辰,越发不能镇定!”
王晴做贼心虚道:“老宅?夫君已经一连几个月不去老宅,上次姐姐提议,要修缮老宅,夫君还不大乐意,说年久失修,重新修缮难免耗费铜钱,咱们府积蓄不多,没必要都浪费这上面!怎么今日无缘无故,夫君回老宅干嘛?夫君若想清静,大司马府后面那块修篁竹林,不就是一个绝妙的地方吗?”
王莽歪着身子,侧眼瞧着王晴心虚胆怯,带着难以描述得清的笑容“自打搬入大司马府,我几乎每个月都要回老宅两三次,平常对你说回老宅你都不以为意,怎么今日一说你如此紧张不安?”
王晴嘴唇打颤,舌头打结道:“妾身哪有紧张不安?不过是灯火耀眼、屋里闷热,妾身心里又烦闷,外表显得慌张而已!”说着,故意声张作势拿出手绢扇了扇风,王莽冷冷一笑,王晴看着王莽冷冷的笑容弥散在脸上,默默咽了两口气,王莽最不喜欢兜圈子,于是直截了当问道:“好,好,你说你不紧张那便是你不紧张!不过,有一件事我倒要问一问你,咱们老宅住着一个妇人,你知不知道?”
王晴心里百转千回,权衡利弊之后,淡然道:“夫君知道,妾身一不喜欢交际,二不喜欢外出,自打搬到大司马府,妾身专心打理家务,老宅那边,平时都是夫人过去打点,妾身已经许久没有回去过,又怎会知道老宅那里住着什么妇人呢?”
王莽双目灼灼看着故作掩饰的王晴,言辞激烈逼问道:“你当真毫不知情?”
王晴一脸娇弱,言语示弱道:‘夫君明察,妾身真不知道!’
王莽摇着头,叹着气道:‘那为何老宅附近有人私下告诉我,说去年深秋,看见你出没过咱们老宅?而且班夫人也确确实实是在你去后,才不辞而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