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绾施施然地从茅草上站直了身体,白色长裙让她显得更叫人心冷,她缓缓地走向了谢静璇,就这样居高临下地观看着其丑态。
“越世子已经捉住了替魏语嫣验尸的仵作,就连她的尸体也找到了。至于许昭仪当年所在青楼的妈妈也寻着了,你猜她是什么说的。”
“妈妈说,那声名一时的姐妹花不过是千人骑万人枕的货色,不知蠢钝的父皇是如何被许昭仪骗过呢?届时,不知父皇又是如何反应呢?”
谢静璇彻底陷入了疯狂的状态,嗓子里咕噜噜怪叫。
谢绾凑近了一步:“和宜,你当以为就可以瞒天过海呢?”
“你杀死了人,饶是你为公主,一样脱不了罪。魏王府隐藏罪犯,一样都将遭罪。”
敢情谢绾还想拖上魏王府!
谢静璇声音一破,沙哑得厉害:“谢绾,你怎么那么狠毒。”
谢绾对这“称赞”很是畅快,她饶有兴趣地望着谢静璇快要喷火的眼睛。
“和宜,你明明知道大皇姐恶毒至极,为何让大皇姐有机可乘呢?”
“如若不是你恨透了大皇姐,怎么会如此轻易中计呢?”
她顿了顿,声音平静无澜:“不然和宜都忍耐了许久,怎么会那么被大皇姐逼死呢?”
口口声声叫她去死,谢绾究竟有什么能耐?谢静璇心中愤懑不平,可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像是认输了一般:“大皇姐,杀死魏语嫣本是和宜之错。与魏王府无关。”
谢绾都不忍为谢静璇的深情赞叹:“和宜如此情深,但……放过魏王府必是不可能的。”
“大皇姐还是原话,先送和宜上路,再颠覆魏王府与做伴。”
骤然,谢静璇猛地睁开了眼睛,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利箭逼向了谢绾,手中尖锐的利器闪烁着冷光。
“谢绾,你去死吧!”
谢绾退后了半步,定定地望着谢静璇纤弱的手臂透过铁栏挥舞着利器,铮铮作响。
只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可以划破了谢绾的脸,就可以叫谢绾痛苦欲生。
谢绾漠然地看着谢静璇拿着簪子,半晌,嫣然一笑,红梅落于雪地,艳得动人:“和宜,你输了。”
“咣当——”
冰冷铁器无力地击打着地面的声音,谢静璇颓然地倒在地上,痴痴地笑了。
谢绾一泓清目扫向了谢静璇的肚子,笑道:“和宜你还不知道吧?你腹中孩子其实是没有的。”
“不过是大皇姐叫你欢喜一些,为了肚子里不存在的孩子与魏初失去理智。大皇姐送你的大礼,可还好?”
谢静璇猛然又跳了一下,目眦欲裂:“谢绾!”
她恨啊,恨极。她喉咙里尽是血腥味:“谢绾你以为没了我,明王爷就会放过你么?”
“太后也会放过你么?”
谢绾目光一深,幽深得像一口枯井:“他们尚且自顾不暇,本宫又何曾畏惧于他们?”
她的清目很亮,浮动着什么。
“你们一个个都逃不了。”
恍然,女子嘴边慢慢地溢出了鲜血,红彤彤,瑰艳艳,仿若一朵朵盛开的曼珠沙华。
越来越多,流淌得越急。染红了白衣,溅了一地。
她含着笑,嘴唇翕动:“和宜,你们都输了。”堪堪倒在茅草上,乌丝垂面,鲜血斑驳,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琉璃双眼黑影一晃,昏死了过去。
谢静璇眼神一惊,正想拔腿往外跑,胸膛一阵窒息,也没了意识。
是夜。
无月也无声,黑暗之影若隐若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窒息,想回到哪里,却哪儿也去不了。死亡一直笼罩着,如幽灵一般。
突然,从黑夜中走出了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与数个英武不凡的暗卫,浑身散发着叫人深处中为之一震的铮然剑鸣。
他直接一劈铁索,径直抱起了女子,死死地望着“昏迷”的她,眼眸深沉幽深,仿佛要将她卷进去。
长长的身影倒曳在地上,愈来愈远。原来,要为她夺了这天下,要承受多少心惊胆战与疼惜。
他现在就恨不得将她藏得好好的,直接举兵造反,可是他……到底还是不舍得让她有一丝不如意。
夜风袭来,将男子冷冽的声道传得很远很远:“一切按照公主的计划行事。”
……
翌日。
天刚刚微亮,老百姓又浩浩荡荡地闹事,一波连接一波,誓要将这京城闹得天翻地覆。
轱辘轱辘。
一辆马车急促而过,横冲直闯,撞得人群飞了开去。
“啊啊啊……”
传来了多少人疼痛的叫嚷,
“嘎嘎嘎……”
马车在地上拖行了数步,发出刺耳的声音。下一秒,马车轰然倒塌,顿时四分五裂。
滚滚的尘土飞扬,叫人迷了眼。
老百姓愤怒极了,目光气势汹汹地讨伐着这纵马行凶之人,这一看就不得了。
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无力地倒在马车残骸处,她脸色惨白得像是一张纸,依稀间还能看到她从来的美貌。
她朦朦胧地睁开了眼睛,声音微弱:“和宜,你要带大皇姐去何处?”
老百姓大惊失色,脑袋一片空白。
长公主怎么在此处?连连赶了上前,失声大呼:“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