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叛逆”,反贵族,反重重枷锁般的皇权。
长公主被五花大绑离奇空降在京城巷道中,白衣浑身是血,脸色憔悴,分明就是受过了非人的折磨。
女子本生得貌美,如此血迹斑斑,就像是圣洁花海凭空洒上红墨,红的惊心,白的刺目,无端有几分凄凉,仿佛要乘风离去。
这彻底叫老百姓心中的满腔怒火焚烧到了极点,真真是欲要掀翻了京城才肯罢休。
堂堂皇族正统,堂堂造福百姓的圣女,被逼迫到如此。
那锦和帝算什么天子,那两位王爷与魏王府又算什么臣子。
风暴持续发酵着,愈演愈烈。
这一波风浪尚未停歇,又来了一把火。
和宜公主与身边侍女很是巧合地出现在关押长公主的地牢中,被狱卒捉个现行。
据闻,那侍女一着急,就慌乱地全部交代了,一切都是和宜公主在背后操纵着一切,和宜公主连同许昭仪,残忍地杀害芳华郡主,设局陷害长公主。
如她们所愿,长公主终于入狱,可她们万万没想到民众的反应这般剧烈,她们心中不安,为快刀斩乱麻,就将长公主挟持走,再到一个无人的荒野解决了长公主。没想到最终出了一个祸端,暴露了长公主的行踪。
侍女一急了神,更是把陷害长公主的动机全盘托出。和宜公主爱惨了魏世子,嫉恨魏世子曾与长公主有婚约,成婚之后更是发现魏世子对长公主念念不忘。
而许昭仪不必说,不远千里从扬州来到京城的青楼妈妈给天下人作了解答,原不过许昭仪本是青楼花魁,是个千人骑万人枕的破鞋,不知如何瞒天过海,一跃至枝头,成了皇宫的贵人。被长公主偶然得知这个秘密,她怕极也恨极,
至于真假公主更是荒唐,在坊间早早听闻这一事的老百姓原本就不相信,如今长公主为人
人证物证俱在,一道道铁锤重重敲打,岂不是震撼得京城翻了天。
锦和帝的天子,荒唐无道,若数他头顶的绿帽子,不可谓不是数不胜数啊,前有沈贵妃与侍卫私通,端贵妃与林御医偷情,现有许昭仪闹出了丑闻,丢尽了皇室的颜面。
况且许昭仪现在怀有身孕,她低贱难改,又如何知她的身孕是否野种?
王爷尚且如此跋扈,小小的庶女公主心机深沉,这锦和皇朝不成体统,正如长公主所言,皇族尊严全无,三纲非三纲,五常非五常。大国不兴,如何能兴天下。长公主怎么不拼了命也要肃清?
果真是长公主碍了他们的眼啊!
……
明王府一隅。
几位主子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可怕的压抑,就要将人杀死。
身边的奴才人人自危,生怕殃及池鱼,大气也不敢喘。
最终,还是琉王爷打破了这沉默:“三哥,你如何看待此事?”
咯咯咯。
听得见骨头被捏得发响的声音,明王爷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愤怒。
他的声音布满了煞气:“谢绾是个诡异多端的妖怪,先是蛊惑了天底下的老百姓闹事,而今又想嫁祸于他人。”
“我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不是谢绾杀死我的芳华。”
一听到芳华二字,明王妃也忍不住失声痛苦起来,两颊清泪横流:“我苦命的芳华啊,我苦命的芳华啊。”
“为什么你就那么命苦啊?”
明王爷心疼得难以复加,他紧紧地搂住明王妃不让她倒在地上:“爱妃,你莫要再哭了,你已经哭了整整一天一夜。再哭下去,眼睛都要哭瞎了。”
明王妃听罢更加崩溃,死死地揪着明王爷的衣襟:“妾身如何能不哭,妾身如何能不伤心?那是我们的芳华啊,我们只有一个芳华啊。”
两兄弟的反应几乎是如出一辙,甚为怜惜,明王爷将她抱得更紧,几乎要嵌入他的骨子里:“爱妃,你还有本王。”
“本王日后与你再生一个。”
只不过琉王爷更为克制些,他藏在衣袖中的拳头攥得死死的,自谢芳华死后,他便没有没有剃过胡子,半张脸掩盖在浓密的落腮胡中,双眸闪耀着犀利的光芒。
他别过头,望着被他三哥柔声安慰着的女子,心中如同被刀子割破了一般。实在忍不住,打破这景象:“三哥,那我们如何是好?”
“母后那处又……”
提起正卧病在床的荣德太后,明王爷眼中的冷光叫人不寒而栗:“谢绾是决不能放过的。”
此话正合琉王爷之意,他也恨不得将谢绾碎尸万段。
他沉郁了片刻,眼睛在眉毛下面炯炯发光,正像荆棘丛中的一堆火:“我与三哥各有精兵一队,必须得让谢绾死。”
这打算冒着私藏精兵的杀头大罪也要将谢绾除之而后快了。
明王爷瞳孔一放大,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却是一句话没有,半晌无语,最终才沙哑着声音道:“好。”
琉王爷拳头一松,很快,又攥紧,目光阴鸷。谢绾身后有镇国公府与越世子,以他王府精兵恐怕不敌,再加上三哥的,就杀得出其不意,击打得节节败退。
已然商量好对策,明王妃只垂着脸在明王爷的肩膀上,后者目光柔和,时不时为她擦拭着泪水。
琉王爷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抽搐着的妇人,心中不知做何种感想。
倏忽,明王爷一抬头看向了琉王爷,像是想起了一般问道:“四弟,弟媳与灵运呢?”
琉王爷忙不迭躲闪着明王爷的视线,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声音讷讷:“府外暴民涌动,她们就不必出府。”
原是如此。明王爷脸色一沉,虎目圆睁,怒火异常,显然又把这一笔账算在谢绾的头上。
明王妃趁着明王爷不注意的时候,飞快地望向琉王爷,泪眼中带着询问。
琉王爷脸色严肃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似乎只有两人才能懂的情愫。
明王妃心下一紧,长长的指甲狠狠嵌入了手中。
……
京城早早翻了天,皇宫也是乱成一锅粥。
锦和帝气得在金尊殿摔破了不知多少瓷器,哗啦啦作响,整日闷在那处,似乎是发了“雷霆之怒”。他的女儿,他的妾室,命运该如何自处,他似乎抉择不下,也抉择不了。
大皇子与皇后却像是沉寂了一般,在皇宫中不见了踪影,仿佛也在暗里筹谋着什么。
而不知作为当事人的许昭仪,是否害怕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又是夜。
大地已经沉睡了,除了微风轻轻地吹着,除了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整个人间是寂静无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