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无恙?”
谢绾走近了半步,神色幽幽,像是一个噬魂的恶鬼一般,经久不散。
“那也敢情好。只是本宫尚且有一惑……”
谢静璇被女子威慑力十足的姿态吓得心里微惊,她慢慢地咬着牙,竭力让自己不露出紧张:“大皇姐究竟有葛不解?”
谢绾笑了,黛眉轻轻舒展。片刻过去,她清凌凌的眼睛直视着琉璃,里头的机锋丝毫没有遮掩,要把人戳破个洞。
她的声音温软:“你退下。”
过度的紧张,使得琉璃脖颈发硬,两眼发直,只瞧见自己的鼻尖,呆愣在原地不动。
谢绾面上的笑意一敛,声音陡然催急:“怎么?本宫的命令你也违抗?”
琉璃脸上的皮肤都收缩了,她的嘴唇闭得紧紧的,抑制住自己哆嗦的牙齿。
她进退两难,犹豫着正要退下。
谢静璇急呵斥:“大皇姐这是做什么!”
说罢也死死地攥住了琉璃的衣角不让其离去,力道大得惊人,就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谢绾的目光滑至谢静璇泛起青筋的手,不可置否:“也罢。”
须臾,她望向了谢静璇,用一种近乎诡异的语气问道:“你既然道魏王府小姐安然无恙,那么你的心不会不安么?”
谢静璇魂魄被重重一摄,险些彻底被抽离。她攥紧身旁琉璃的衣角的力道更大,几乎要将其揪破。
她强自一笑:“大皇姐你在说什么?和宜听不白。”
谢绾柳眉微挑,饶有兴趣地紧盯着谢静璇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因为你害死了魏语嫣。”
轰隆。
谢静璇主仆二人像是被当头棒喝一般,脑袋一片发懵,她们浑身在发凉,骨子里的血液凝固不动。
倒是谢静璇努力憋回了难看的神色,她战战兢兢地环视一周,发现并无旁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紧咬牙根,竟也在垂死挣扎:“大皇姐你莫不是癔症了?”
谢绾稍稍抬起头,笑靥如花:“你与魏语嫣身上皆有本宫所下的毒蛊,毒蛊凶猛,不是你死便是魏语嫣亡。”
“你既然活着,那么魏语嫣必死无疑。”
凛冽的寒风呼啸,无月也无声,黑暗之影若隐若现,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压抑。
什么都没有了。唯有眼前那妖妖娆娆的鬼魅,倾尽地狱之气。
谢静璇在琉璃的搀扶下连连后退,她眼睛满是控诉:“谢绾你怎么可以那么狠毒?”
“呵……”
谢绾的笑声如同桃花酒一般清越媚人,含着惊人的讥诮。
“本宫是恶毒又如何?你也不逞多让。”
谢静璇脸色铁青,也不知是气极,还是为自己壮胆,颤巍巍地指着谢绾:“你蛇蝎心肠,竟有脸指责于我?”
“那么谢绾,午夜梦回,你究竟会不会心不安?”
午夜梦回?自是心不安的,恨不得将你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谢绾笑得极为欢愉,她姿态是高高在上的。
“本宫蛇蝎心肠又如何?本宫杀你贱你轻你,从不会不安。”
“因为……”她顿了顿,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能看你们卑贱匍匐在地,再绝望地死去,那是多么好。”
地狱坦荡荡,恶鬼在人间。谁的手不是染满了鲜血,但终究是血债血偿,孰能挣破这无尽的枷锁。
谢静璇主仆二人悚然一惊,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像生根似地站在原地,任凭着女子目光凌迟。
谢绾施施然地拨了拨发丝,清目微凝,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儿。
“既然和宜有把柄在大皇姐这儿,那么大皇姐应该想想和宜的死法才好。”
平静如常得像是讨论什么的风太盛罢了。
谢静璇的心扑通扑通直跳,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口中跳了出来。
这不是谢绾,这肯定不是谢绾。
她从魏语嫣零星的话中得知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再经过她的殚精竭虑,最终揣测到一个答案,隐隐约约。可恨魏语嫣那个贱人死到临头也不肯说出真话!
谢绾又轻笑了起来:“斩首?”
“生剜?还是说清蒸如何?”
琉璃脸上泪水直流,她扶住谢静璇的手都在剧烈地发颤。
谢静璇心中又惊又怕,她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利刃一般,飞向了谢绾:“尔敢!”
谢绾朝着她们更近一步:“有什么是本宫不敢的。”
“你下令杀死魏王府小姐,原本就是死罪,本宫不过是还魏王府小姐一个公道罢了。”
谢静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顾不上压低声音:“谢绾,你胡言乱语!”
谢绾眸光一飘,似陷入了回忆之中,笑道:“本宫曾在塞外见过这样血腥的景象。”
“有罪孽深重的死囚出卖了锦和皇朝,将士无论用什么极刑也撬不开他的嘴巴,倒是一个小兵献了一计:若是那死囚若不如实招来,就砸开他的脑门儿,再将滚烫的油水泼进去。”
光是想想那残忍的手段,就足以叫人血液倒流,呼吸也停止了。
“啊!”
琉璃惨然大叫,她松开了谢静璇的手,跪倒在地上,求饶:“长公主饶命,长公主饶命。”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长公主放过奴婢一命吧。”
谢静璇身体也在狠狠地颤抖,险些要栽在地,她长长的指甲狠狠地嵌入了自己的手心,尖锐的疼痛感这才让她。
太狠了,太狠了。谢绾怎么会知道如此狠辣的招数?
匍匐在地,鲜血飞溅。实在是美妙极了。
谢绾尽情享受着这,她好心地提醒道:“这不,那个死囚就乖乖如实招来了,免受皮肉之苦。”
“倒不失为一种聪明。魏初也知道吧?”
谢静璇听到魏初的字眼,一下子变得警惕而仇恨起来,她死死地虎视着谢绾:“这一切与夫君无关!”
谢绾幽幽一笑,鬼气在蔓延。果然,魏王府不过是魏初在掌控着,魏语嫣在她的挑拨下,意图杀死谢静璇。却被谢静璇反将一军,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