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脸色晒然,许也是大概猜到了这年轻男子寻的是镇国公府的麻烦,但真真触及此,也会觉得讶异,甚至是仰足了劲头看好戏。
他们低声窃窃私语起来,暗叹着镇国公府祸事接连不断。
年轻男子拼命地拍打着棺木,棺木晃悠悠的声音传至每一个人的心中,像是魔灵追音一般,叫人不寒而栗。
众人心觉得害怕,目光含着一股被追捕的恐惧神气,大气也不敢喘。
他神色激愤,满眼是极致仇恨:“各位乡亲父老,某本是京郊外十里的良民,外出谋生,昨日归家,妻儿父亲,皆是被恶贼杀死,无一幸免!”
“某跪求各位乡亲父老,若是有一日我为奸人所害,为某作证……”
说到伤心处,年轻男子黝黑的脸庞泪水纵横,他死死地咬住牙根,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仿佛是悲愤到了极点。
众人神色各异,有的听信男子之眼,一脸同情之意,有的尚且还记得长公主叫那个妇人的谎言无所遁形,现在又来一个没头没脑来“污蔑”镇国公府的,似乎未免太过巧合。
更何况,他家中之人丧命,又与镇国公府有何干系。
镇国公府的管家自是听到了外头的声响,急急忙忙地打开了大门。
“吱呀——”
顷刻间,年轻男子的目光像是一支淬了毒的利箭,逼向了管家,或是逼向镇国公府的每一人。
他怒目圆睁,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狗贼,拿命来!”
管家见此阵仗,神色又急又怒,以前来了一个泼妇闹事,现在又来一个……
他望了望十分“震撼”人的棺木,更是气得头顶都要冒火了。若是不把这事解决,他这管家也做到头了。
他大喝一声:“来人!”
话音一落,十数个家丁手里拿着碗底大小的木棍,一拥而上,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吓人得紧。
众人被其逼人的气势唬住,呼吸一窒,只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声张,生怕殃及池鱼。
管家见场面被威慑住,衣袖一挥,手心捏着的一把冷汗也随之滑落在地上。
年轻男子见状更是愤恨不已,胸膛里像一锅开水那么沸腾,心火冲头,太阳窝突突地跳。
他丝毫不畏惧这骇人的木棍,眸光猩红,像是一头被激的狮子:“你镇国公府杀我血亲,现在又要杀我灭口。”
“天理何在!天理何在!”
管家脑袋一嗡,这又是来往镇国公府泼脏水的。
原本他要把这个闹事者驱赶便可,但现在……他环视了把镇国公府围得水泄不通的老百姓,悠悠众口,何以阻拦。
心中了然,这是有人盯上了镇国公府啊,想要将之置于死地。
他不得不按耐心中的窝火,冷声道:“你说镇国公府杀你血亲,有何证据!”
年轻男子闻言痛苦地咆哮了起来,声音由低变高,滚得很远很远。
他眼眶几乎是溢满了泪水,他嘴角勾起一丝诡异而瘆人的弧度,不知他是在哭还是在笑:“哈哈哈!”
“哈哈哈——”
众人不知为何男子突然就发了疯,呆愣愣地望着他,似反应不过来的模样。
男子连连冷笑反问:“证据?你问我证据?”
管家眉头一皱,家丁正要上前制服男子,却被他制止。
众目睽睽之下,若是镇国公府强制驱赶这有备而来呢男子,难免会落下把柄,京城便会流传着镇国公府仗势欺人,更甚,可能会指责镇国公府做贼心虚。
管家是镇国公府多年的老人,自是忠心耿耿且略有谋略,他冷声道:“我们镇国公府岂容旁人污蔑。”
说得正义凛然,自带着世代簪缨的威严。
年轻男子心里那股火气,就像火球一样在胸膛里乱滚。
然后,一下子窜上天灵盖,脸上腾地红起来。说时迟那时快,他轰隆隆地移动着,如风似电。
下一刻他的动作,惊掉了所有人的眼睛。
年轻男子疾速地一把掀开了棺木,轰然一声巨响。
沉重而诡异的棺木自半空中掉落,震动得地面上仿佛要裂开了一般。
棺木里头传来了一阵浓郁的血腥味还有若有若无的腐烂气息,直叫人心里发呕。
年轻男子咬牙切齿,通红的眼睛像是染了血一般,他恶狠狠地指着尸体:“这就是证据,这就是镇国公府暴戾恣睢,草菅人命的证据!”
众人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登时脸色大变,两颊的肌肉松松垮垮,嘴巴张得老大,像是要塞进了鸡蛋似的。
里头竟是几个毫无气息的稚童,本该无忧无虑的脸庞白得像是一张纸一样,凝固的鲜血映目惊心,染红了他们小身板上的裳衣。
可见他们临死前可是流尽了无数的鲜血,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那么小的生命啊。怎么忍心下手?
众人悲悲戚戚,紧接着,心中被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取代,杀人者,实在是罪大恶极。
年轻男子终于崩溃了,他倒在地面上,痛苦万分,嗷嗷大哭起来:“爹娘,成福对不起你们。孩儿不能为你们讨还公道,成福罪该万死。”
“孩儿,为父无能,不能保护你们。”
天上的乌云沉坠得更加厉害,压抑得每个人的心都揪成一团。
噼里啪啦,一道闪电从天际划破,显得格外炫目清晰,仿佛是要宣泄着极致的仇恨与愤膺。
真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管家脸色阴沉,仿佛是要滴出水来,他声音冷漠得近乎令人发指:“这也不能证明你血亲之死乃镇国公府所为。”
年轻男子听此,哭喊声都停顿了片刻,很快,他抹了抹脸上汹涌澎湃的泪水。
他指着管家,手在剧烈地颤抖:“家妹李锦儿,正是那日在镇国公府撞墙自尽的妇人。”
“你们好狠的心啊!竟要迫害家妹,还要灭了我们血亲性命。”
竟是那日的妇人的哥哥?
众人的脸色有些微妙,各成两派,一派认为镇国公府为了掩人耳目,杀害了妇人全家,灭口。各一方自是认为长公主已是将妇人逼得哑口无言,谁是谁非极为明了。
至于上次妇人是污蔑,这一次的男子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管家显然也是想到这一茬,心中的怒火也是憋也憋不住了。这人敢情是把自己当成是破案如神的大人了,仅凭自己几分臆想,就一口咬定是镇国公府是凶手。
他冷声喝道:“说到底,你还是没有证据!仅凭自己的猜测,岂能污蔑镇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