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震惊,这才想起来,镇国公与镇国公夫人琴瑟和谐,镇国公自与镇国公夫人成婚后,绝无二心,羡煞了京城多少贵妇。
在感慨镇国公的专情同时,更是羡慕镇国公夫人的好运气,得此良婿,没有遭心的小妾,也没有争夺家产的庶子。而如今便成了一个从头彻底的笑话,绝无二心是假,镇国公夫人善妒恶毒是真。
他们望向林徐氏的目光无比鄙夷,难怪啊,镇国公十几二十来年不敢纳妾,原是镇国公夫人的缘故,身为妻子,如此善妒成性,实在不配为人妇。
瞧瞧这妇人战战兢兢的模样,可想而知,镇国公夫人是有多么地容不下妾室与庶子。
是啊,多么可笑。林徐氏眼眶慢慢地溢出了泪水,从来恩情尽散,从来被人羡煞的她成了一个笑话。
不难想象,有多少平时妒忌着她的贵妇,会打着关怀她的旗号,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她身体在渐渐发冷,骨子里的血液冰凉。从若没有曾拥有过,就不会如此痛彻心扉。
林玥与林相言心一沉,脸色说不出的难看,尤是林玥,她望见林徐氏眼角的泪水,心里胀胀的,难受极了。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林书成,最后把所有的怒火发泄到那个死死揪着林徐氏衣角的妇人身上:“你别碰我娘,脏死了!”
娇娇蛮蛮的声音清脆动人,听在众人耳中,却是无比刺耳,这是看不起他们这些贱民吗?难道天生高贵的人就可以肆意妄为吗?
他们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虎视着林玥,不,应该是所有的镇国公府主子。
妇人几乎是在一瞬间,怔怔地放开了手,眼睛含着一股被追捕的恐惧神气。
偏生她脸颊还布满了鲜血,这样失神的模样,实在叫人的心情愤怒到了极点。
林玥望着林徐氏沾了一个血印的裙角,心里又急又气,那可是她亲身给娘亲做的。
她娇蛮地瞪了一眼妇人,声音夹杂着明显的怒气:“这罗裙你弄脏了,你赔得起吗?”
“哇!”
人群中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指着林玥破口大骂:“一个小姑娘怎么可以这样恶毒!”
话音一落,很快有人附和,一脸不屑:“我看她也是生得美貌的模样,没想到竟是如此恶毒。”
“就是啊,依我看来,这般恶毒的女子,肯定是嫁不出去的。”
恶毒的咒骂此起彼伏,一个个义愤填膺,皆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在指责。他们在怒喝旁人的时候,却不曾发现,他们的话语也是再恶毒不过。
林玥向来是被镇国公府的人捧在手心,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一时间,不禁眼眶通红。
林相言捏紧了拳头,骨头在咯咯作响,正要呵斥,却传来了林书成像是困兽一般的怒吼:“闭嘴!”
声音震耳欲聋,几乎是要划破众人的耳膜。他们一个个当即噤声,喉咙像是发紧一般,艰难地吞咽一口水。
妇人一脸愧疚,似乎为自己惹出那么多是非感到十分不忍。她望向了众人,声音恳求:“林小姐只是无心之失,希望大家不要责怪她。”
这话说得实在是“宽宏大量”,林徐氏终于抬起了眼皮,林书成向来瞒不过他,那事必然是真的。
大哀莫过于心死,她的心已是千疮百孔,但她也是不容得旁人往她女儿身上泼脏水。
却不料,妇人更加狠,更加疾速,她再次重重地跪倒在地上,咚然作响,沉沉地敲打在众人心上,整齐划一。
未待他们反应过来,她已是连连磕头,哭着喊着求饶:“夫人,妾身再也不敢了!”
“妾身再也不敢弄脏夫人的裳衣了,妾身进府一定会替夫人做牛做马!”
众人脸色阴沉,弄脏了一件裳衣,就要做牛做马,镇国公夫人究竟是有多么暴戾恣睢。
他们纷纷指责着她,目光极为厌恶。
“够了!”林徐氏脸色一厉,声音尖利无比。
众人再一次被吓得说不话来,脸上唬得改了样子,两颊的肌肉都松松地下垂。
望着林徐氏无比冷漠的视线,像是一把清凌凌的利刃一般,忙不迭低下头不敢再直视。
一刹那,四处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无人敢率先打破这安静。
妇人身体抖了几下,腹中的孩子更是明晃晃,刺目得很。
她垂下头,露出了柔弱的脖子,轻轻一掐,就要断了一般。
“咚咚咚——”
妇人竟是旁若无人地再次重重磕头,世间寂然无声,唯有她沉重而有力的磕头声。
“滋滋……”
地上淋漓的鲜血因磕碰而发出刺耳的声音,清晰地窜进了众人的耳中。
妇人哭着求饶:“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本夫人都说够了!”
林徐氏几乎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滔天恨意,她是恨不得将地上的妇人狠狠踢走,远远的,远远的,让她一无所知。
这样就不会那么心痛。
众人哗然,望向几欲疯狂的林徐氏,虽是有些害怕,但更多是厌恶与鄙夷。这样善妒泼辣的妇人,实在是叫人恶心无比。
妇人闻言更是惶恐不安,她战战兢兢的望了林徐氏一眼,讷讷道:“夫人,妾身……”
林徐氏心尖锐地疼痛了一下,意识反而清醒了。
她敛了敛神色,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颜色美艳,通身气派,岂是眼前寒酸的妇人所能比。
她冷冷一笑:“老爷尚且未抬你进府,你自称妾身是否极为不妥。”
妇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实在没有想到愤怒到了极致的林徐氏会如此发难。
林徐氏冷漠地别过眼,丝毫不在妇人究竟是何等反应。她的目光如冰,不带一丝情绪,仿佛眼前的林书成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恩仇尽散,不过是一瞬间。
她声音平静得叫人害怕:“是什么时候,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林书成望着林徐氏痛不欲生的模样,心头像是压着千斤坠一般,疼痛得无法呼吸。
他不想说话,不想伤害他的妻子,但在她冷漠至决绝的逼视下,他还是如实道出事情缘由。
……
“驾——”
“驾——”
“驾——”
两辆华贵的马车在京城巷道中奔驰着,侍卫扬鞭催马,略显急促。
马车内的谢绾目光凛然,素手不由自主地攥紧。
她抿着淡色唇瓣,心里发急。今日出宫竟是马车出了些许意外,皇宫的马车向来是造材极佳,从来不会出现如此状况。
如若不是有人故意阻拦她出宫,她无论是也不相信的。谢绾冰冷地勾了勾唇,心里如此想道。
下一刻,她柳眉一凝,倏忽又闭上了眼睛,希望不要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这是到了何处?”
马车内传来了女子清越媚人的声音,分明是动听极了,侍卫额际却冒起了几滴冷汗,临近中秋,长公主与大皇子出府拜访舅家,而马车在他手中出了状况。
而长公主似乎还很急的模样,他丝毫不敢松懈,连额际的冷汗也不敢擦拭。
他声音颤颤抖抖:“就在前头不远处。”
耳际,唯有呼呼作响的冷风,像是无数把刀子划过,带来了一阵又一阵尖锐的疼痛。
良久也没有听到女子的声音,想必也不会得到她的回答了。
侍卫心头一凛,很快,他拢了拢心神,更是加快了速度,马鞭像是一条青蛇一般,在半空中飞舞。
“嘚嘚嘚……”
他望见镇国公府外围满了人,心里闪过一丝古怪的感觉,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朝着里头的谢绾道:“公主,镇国公府外围了很多人。”
马车内的谢绾嗜血一笑,像是地狱间的妖魅,在向着人招手,散发着幽幽的鬼气。
总算没有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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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前头绾绾的舅母叫了林徐氏,而林御医的妻子也叫了林徐氏,有重复。我就修改林御医的妻子成林余氏了。不影响阅读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