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里哗啦，大红的嫁衣缤纷飘落在半空中，乍一看，像是无数朵血色曼陀罗盛放，美得触目惊心。

血，仍是不止。

谢华裳狰狞着明艳的脸庞，眉梢扭曲，手心已是完完全全被鲜艳液体浸染，顺着指间流淌。很痛，可怎么比心里的痛。

宫女们见谢华裳的模样，目光一震，更是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低下头瑟瑟发抖，像是一群受惊的兔子，惹人痛惜。

终于，累了。

谢华裳狠狠一甩手中零碎不堪的大红嫁衣，她重重地倒在地面上，砰然一声巨响，震耳欲聋，滚得很远很远。

她目光痴痴，声音却是阴森得可怕：“是谢绾送来的。”

竟是肯定句。

宫女们不敢噤声，她们知道公主不喜长公主，可长公主代为掌管六宫，公主没了生母，自是要长公主操办的，长公主命人送来嫁衣，她们可不敢不接。

更何况，她们着实是招惹不起长公主，一着不慎，就会丢了性命。

可现在又被公主打骂……她们抹了一把泪水，身为奴才，本就是如此，任凭着主子践踏。

分明就是盛夏，地上一股寒气不断地涌上来，直把人的血液凝固。谢华裳不用见着谢绾，也知道谢绾是如何高高在上的神色，必是语气轻飘飘命人送予这嫁衣，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霍地一声，她从地上站了起来，刚刚才因疲惫而平歇的怒火又烧得极为旺盛，全身的血液，像是凝结住不流了，心像被老虎钳子钳住在纹拧。

“贱人！贱人！”

谢华裳哭着喊着，脸颊肌肉剧烈地颤抖，再一次朝着宫女们扑来，她已是疯了，痴了，傻了。

她浑然不顾自己的公主仪态，目光阴鸷地揪着宫女们的头发，样子变得狂乱，撅着嘴唇，张开着鼻其，两颊红得像杏子，两眼闪着电一样的光。

“贱人！你们是在笑本宫，本宫饶不了你们！你们是在看本宫失了势，就来折辱取笑本宫！”

咚咚咚，**发出沉闷而厚重的声音。

宫女们只感觉谢华裳的拳打脚踢像是密密麻麻的雨点落在她们身上，浑身的骨头像是要散架了一般，痛不欲生。

她们实在忍不住了，哀声求饶：“公主，奴婢不敢！公主，奴婢不敢！”

“不敢！”谢华裳竖起眉毛，狰狞的神色更加可怖，她狠狠一咬牙，嘴唇上印着一排齐崭崭的齿痕，血意流淌。

她张开着尖利的獠牙，声嘶力竭：“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你仗着自己是长公主，陷害本宫，叫本宫沦为天下人的笑柄，你竟还说不敢！”

宫女们脸色惨白，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只觉得脊梁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

公主疯了？公主竟是神智不清了？

下一刻，谢华裳像是一个穷途末路的恶鬼一般，恶狠狠掐住一个宫女的喉咙：“本宫要掐死你，本宫要掐死你这个贱人！”

“唔……”

宫女脸色煞白，只感觉谢华裳长长的指甲像是锋利的刀子，重重地嵌入她的脖子，一划，再一划，堪堪将她的脖子割断。

她喉咙发紧，呼吸逐渐逐渐变得不畅，眼睛祈求地望着谢华裳：“公，公主饶命……”

“哈哈哈！”谢华裳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仰天长笑，笑得声音沙哑，笑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饶命？那谁来饶过本宫！”

话音一落，谢华裳手中力道更紧，眼珠子瞪直，像是要掉出来一般，堪堪溢着猩红的血液挂在半空中。

“咳咳……”宫女脸色发青，继而发黑，慢慢地，将要没了呼吸。

电火石光间，谢华裳猛地一惊，使劲全身的力气将宫女一推，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滚！”

宫女们先是反应不过来，张大了嘴巴，像是木头一样直戳戳立在原地。

谢华裳神色一狠，她们当即扶起奄奄一息的宫女，一溜烟地离去，那速度快得让人咋舌。

清净了，也疯够了。

地上一片疮痍，碎成一朵朵花儿的嫁衣，七零八落的瓷器，一路蜿蜒，触目惊心。

谢华裳媚眼环视了一周自己的宫殿，昔日沈贵妃宠爱她，恨不得将最好的东西捧到她的面前，玉器宝石，应有尽有。

她紧紧攥住拳头，可自从母妃被谢绾那个贱人害死后，一切都变了。现在，就连她也着了谢绾的道。

至今她都不明白，为什么该遭殃的是林玥，竟是成了她。名声扫地的林玥，沦为笑话的人也该是林玥，嫁给沈等白的人也该是林玥！

思及此，谢华裳耳朵里哄了一声，如同被尖针刺了一下，全身都有些麻木了。

她不要嫁给沈等白，她要嫁给战神越世子，她日后要成为越王妃，将谢绾踩到脚底。

对，她要嫁给越世子！

“嗖”地一声，谢华裳生出了无限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向了殿外。

但见粉红色裳衣的女子在宫中奔跑着，发髻凌乱不堪，她神色惊惶而急切，隐隐地，竟是带着丧失理智的疯狂。

越过了宫中廊道，垮过了阁台栏杆。

昨日一夜暴雨，地上尚且不曾干透，随着女子的疾速奔跑，泥泞飞溅在她的裳衣，斑斑点点，煞是引人注目。

一众宫人看着那疯狂的女子，简直是瞠目结舌。皇宫规矩森严，怎么会有如此放肆的人，不顾仪态。

忽然，有人惊呼了一声：“那不是安乐公主吗？”

众人哗然，随之又了然地点了点头，联想起宫中沸沸扬扬的传闻，暗自想道：依着安乐公主的品行，做出此等事儿自是不稀奇。

他们一个个拥簇在一起低声窃窃私语，说起了护城河的事儿，再热切地探讨着安乐公主与沈小侯爷的婚事。

口中唾沫星子横飞，脸上幸灾乐祸的神色别提多起劲。

墙倒众人推，昔日风光无限的沈贵妃如此，娇纵明艳的安乐公主也是步了其生母的后尘。

只是，安乐公主已落得如此地步，嫁与沈小侯爷，到底也不至于太差。

但谢华裳现在眼中都是愤怒，一心只想退掉婚事，攀上越世子这一高枝，哪里会想过妥协。

她呼吸急促，脸庞因心脏的痉挛而变得惨白，拼了命朝着金尊殿跑去。

金碧辉煌的殿落就在前头，屋檐上苍龙腾腾滚动，凤凰展翅欲飞，好一派气势恢宏的景象。

九九八十一宫阶，连绵迭起，渐渐地隐入了金光闪闪的日光中，这，就是至高无上的皇权，这，就是无法逾越的森严等级。

谢华裳心里一喜，踏上了宫阶，步履急促，拾阶而上，一步步走得飞快。

一步，两步，三步。她重重叠上，堪堪到了最后一个宫阶。

“扑通”一声，谢华裳整个人重重跪倒在地上，响彻云霄，光是听着着声音，就觉得心惊胆颤，想必膝盖也是疼痛得厉害。

果不其然，她额际冒起了痛苦的冷汗，小脸儿煞白，别提多楚楚可怜。

铮然一声，金尊殿外的两个侍卫举起了熠熠发亮的长矛，悬在谢华裳的头顶，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他们的声音似地狱间的鬼差一般，丝毫没有一丝温度：“来者何人！”

谢华裳低下头媚眼一狠，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利箭一般，转眼即逝。

待她抬起头来，正对着明晃晃的利器，心头一摄。半晌，这才道：“本宫是安乐公主，求见皇上。”

两个侍卫眸光一动，脸庞闪过了一丝不屑，片刻后收回了长矛，声音冷漠：“安乐公主请回吧，皇上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求见。”

谢华裳原本忍耐着心中的愤恨与着急，已是极限。这时听了侍卫的话，一下子疯癫了起来，她目龇尽裂，眉毛在颇动着。

她指着那个侍卫，破口大骂：“你们算什么东西！竟然拦本宫！”

“本宫饶不了你们！”

……

侍卫任凭谢华裳如何谩骂，仍是不为所动，愣是置若罔闻的模样。

谢华裳更加气极恨极，面目可憎，艳丽的红唇吐出来的话无礼不堪，尖利无比。

骂累了，她直瞪着眼珠子，毒意森然，恨不得将侍卫杀之，剁之。

侍卫面无表情，冰冷的眸子对着她的视线，丝毫不躲不避。

果然世人爱极了踩低拜高，区区一个侍卫，也能与惹得与堂堂公主对峙。

忽然，谢华裳像是发了狠一般，想要冲进金尊殿。

侍卫早有预料，一把拽住了她，砰然一声，推倒在地上。

未待谢华裳怒骂，便听得侍卫冷漠的声音响起：“擅闯金尊殿者，格杀勿论！”

谢华裳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条青蛇，恶毒至极。

她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手心，也不知是想通了，还是害怕被杀头，竟是没了尖锐的獠牙，神色凄凄。

日光从远方而来，直直落落。树影斑驳陆离，屋檐上的琉璃瓦折射出惊人的光芒，随意跳跃。

谢华裳只觉得眼睛被刺痛了，雨后天晴格外明媚，她只觉得满心悲凉，彻骨冰冷。

她还是害怕了，朝着金尊殿的君王哀求道：“父皇，安乐不想嫁给沈小侯爷！”

“求父皇收回成命！”

末了，女子又重重朝着冰冷的地面磕头，血意汹涌，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答滴答。

“安乐誓不嫁沈小侯爷，求父皇收回成命！”

……

一声更比一声高，传遍了整个皇宫，引得宫中众人纷然而至，望着谢华裳，脸上挂着极致诡异的笑意。

心里暗自嘲笑：安乐公主未免也不过不识抬举，不过是一个失了生母庇护的破鞋公主，竟也拂了沈小侯爷的美意。

只不过，沈小侯爷也不是善茬，妄想欺瞒老百姓，将罪名揽在身上，可惜安乐公主不领情。这算不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趋近晌午，日光更加猛烈，雨水渐渐地蒸发在半空中，热气将女子团团围住。

谢华裳头晕目眩，昨日夜里本是闹了好几个时辰，突兀醒过来，又是一番声嘶力竭的呼天抢地。

一时间，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砰然倒在地面上，昏迷不醒。

一众宫人与侍卫面面相觑，望着地上的谢华裳，指指点点，却是无人上前搀扶一把。

一个公主，也沦落到这等地步，未免太过荒唐。而由始至终，所谓贤明温和的君王从未露面，也未曾发过一句话。

金尊殿外十数丈的阁台一隅。

内柱皆是由多根红色巨柱支撑着，每个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分外壮观。

有一身姿窈窕女子安然静立，三千乌丝随意挽起，仅用一根玉簪固定，松松垮垮，竟是有一种恣意而慵懒的妩媚。

她一泓清目潋滟，直勾勾地望着金尊殿大门前的景象，单侧唇瓣勾起了一丝清淡的笑意，却是份量十足，那是一步步要置人于死地的冷漠。

阁台位于高处，清风肆意，徐徐而来，吹动了女子的乌丝。

她神色清清浅浅的，像是落在雪地上的淡梅，散发着似有却无的清香，却是摄人心魂。

淑妃望着身侧的女子，眸光微闪，张了张嘴唇，又闭上了嘴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谢绾淡淡地收回了视线，她唇畔带笑，语气温雅：“果然，安乐还是忍不住气啊。”

淑妃被女子眼中的戾气吓得一惊，她向来知道长公主刀起刀落，手段更是雷厉风行，饶是如此，她还是不得赞叹长公主的深沉心思。

且不说安乐公主是如何落水，丢了清白，成了天下的笑话，就论沈小侯爷分明就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儿，却被长公主抢占了先机，硬生生让他成为了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原本沈小侯爷可以摘得一干二净的，让安乐公主背负罪名，再迎娶她进府，人人称颂。只是可惜了，他非得揽罪名上身，待真相暴露后，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叫世人以为沈小侯爷自负甚高，把老百姓当傻子，一个个像是被踩到了痛楚，一下子炸开了天。

这样一来，口诛的对象不仅仅是安乐公主，还有沈小侯爷。

淑妃重重地喘了一口气，这是何等的细思极恐，分明就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举动，却掀起那么大的风浪。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问道：“长公主，皇上会不会心软？收回成命。”

谢绾漫不经心地捋了捋两颊的青丝，声音如桃花酒一般清越媚人：“不知。”

淑妃一愣，长公主竟是不知道，她讷讷道：“那长公主为何故意……”命人将嫁衣送去琴嫣殿，故意激怒安乐公主。

这才有了安乐公主跪在金尊殿大哭大闹，央求皇上收回成命的景象。更何况，皇上向来是耳根子软的。

谢绾清目中有妖治血意如水波般荡起了涟漪，由浅入深，转眼间便消散不见了。

她不知她的父皇对死去的沈贵妃还有几分情意，会不会心生怜惜，收回成命。但她只知道前世玥表妹受的极致苦楚，都叫他们尝个遍。

沈小侯爷爱惨了安乐公主，前世为之娶了玥表妹，使计践踏凌辱玥表妹，今生，安乐公主自尝苦果，没想到沈小侯爷仍是情深款款，至死不渝。

谢绾眸光一黯，深切刻骨的种种，都凝在那双幽深而不见底的眼中，旖旎的眼角末梢泛出了猩红，像是一个艳骨骷髅，散发着惊媚的杀意。

男愿娶，女不愿嫁，两相折磨。不知，沈小侯爷的深情在安乐公主的厌恶下，还得坚持多久。不知，会不会反目成仇，或是爱极而与之殉情。

“安乐——”

不远处传来了谢明安的咆哮，声音从低到高，但见他神色阴沉得像是要挤出水，步步带风朝着地上的谢华裳跑去。

他心切的皇妹脸庞苍白得像是一张纸，无力地闭上眼睛，额头沾满了鲜血，素日里明艳的脸庞失了颜色，整个人竟是奄奄一息。

“啊！”谢明安重重地将拳头砸向地面上，登时血肉模糊，艳丽的液体飞溅，滴落绽放成一朵朵妖娆的花骨儿。

他红得就像丹拜画中的落日，怒容满面，声音急如闪电：“安乐……”

“安乐……”

任凭谢明安如何呼喊，地上的女子仍是一动不动，气若游丝。

他直接一把抬起了她，只觉得她身上的温度滚烫得吓人，心下一沉，紧接着怒火又无边无际地蔓延。

“三皇子，叫奴才来……”

几个太监向着谢明安道，他本意也是为二人好，三皇子与安乐公主虽是兄妹，但男女七岁不同席，更何况他俩已成人，自是有所顾忌。

至于太监是阉人，虽说也于理不合，但安乐公主名声已毁，也就罢了，没必要再搭上三皇子。

猝不及防地，谢明安狠狠一踹打头的太监一脚：“滚！”

太监脸色因剧烈的疼痛而变得惨白，胸膛像是被千斤顶敲打一般，五脏六腑霎时破碎，迫不得已俯下身体缓解极致的疼痛。

其余太监见状，也不敢上前触谢明安的霉头，要知道，三皇子折磨人的手段可是不得了。

谢明安冷眼却不曾赏过那几个太监，直接转身大步离去，阴狠的目光扫向了围观的宫人，骇人得紧。

宫人许是怕极了谢明安的无法无天，忙不迭低下头，纷纷摆着鸵鸟状离去。

谢明安脸色黑得像是锅底一般，怒火滔天，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实不过，他的心里害怕极了，手脚都在哆嗦着。

他已经没了母妃，不能再没有了安乐，安乐是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陡然，他脑海中闪过了谢绾温雅的笑靥，额上静脉奋张，眼睛瞪得圆圆的，拼命地向外突出。

对，就是谢绾那个贱人！他饶不了她！

谢绾站立在高台上，目送着谢明安远去，她双手交叠在胸前，贵族风仪十足。

她轻轻一笑，即便是威压收敛得分毫不露，依然带着震慑人心的力量：“这下，更有趣了。”

淑妃默了默，神色毕恭毕敬：“长公主，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谢绾摇了摇头，不可置否：“不必。”这世上最好的谋略是借刀杀人，前世他们惯会如此，她也学会了一二。想要将谢华裳兄妹杀死的，又不仅仅她一人，还有许昭仪呢。

一语毕了，她稍稍抬起头，神色倨傲极了，步履平缓，拾阶而下，一步步消失在日光掩印的尽头。

淑妃望着女子从容不迫的背影，嘴唇翕动，目光闪过意味不明的情绪。很快，又恭敬地跟上，不敢造次。

……

宫中传闻飞扬，安乐公主的丑态一传十，十传百，她衣裳不整地跪在金尊殿前，央求皇上收回赐婚的圣旨，声嘶力竭，大哭大闹，完完全全失了公主的姿态。

京城众人哗然，安乐公主未免太不识抬举，沈小侯爷一番“苦心孤诣”也白白浪费了。

甚至，他已然成了笑话，世人津津乐道，沈小侯爷负天下人也要护安乐公主周全，只可惜，安乐公主将其真心践踏在地底下，真是报应不爽啊。

兜兜转转，消息传至了沈侯府。

“咣当——”

沈侯爷重重地将茶盏放在案上，他那与沈等白肖似的刚毅脸庞尽是怒火，太阳穴暴起了青筋，胡子好像钢针一根根竖了起来。

他声音如雷，朝着外头的下人喝道：“将孽障拖上来，本侯爷要请家法！”

沈侯夫人听罢，脸色惨白，美目中含着泪水，凄凄道：“老爷，等白他尚且在病榻上，你就要请家法，这是要他的命啊！”

“是！”几个下人恭敬地领下命令，直直朝着

沈侯爷目光微闪，下一刻更是怒火中烧，狠狠一甩案上的茶盏，噼里啪啦，碎成一片。

他气得眉毛胡子都抖动起来：“慈母多败儿！那个孽障做了什么事，都是你惯得他无法无天！”

沈侯夫人柔美的脸庞一惊，当即噤声不语。

这时，几个家丁将一身穿着白色里衣的男子拖了上来，但见他向来刚毅俊朗的脸庞浑然没有一丝血色，他目光混混沌沌，分明就是淋了一夜暴雨，身体虚弱得很。

沈侯夫人见她的儿子竟是成了这般模样，心如刀割，两行清泪簌簌而下，好不可怜：“等白，我苦命的儿……”

沈侯爷见他引以为傲的儿子虚弱的模样，与沈侯夫人的心疼截然不同，更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怒火在沸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