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魏初负手信步离去,背影挺拔如劲松,白衣黑发,直似神明降世,玉树兰芝。只不过,他心中仇恨的种子落地发芽,不出多久,必然会长成参天大叔。
想来也是,向来心高气傲的魏世子一次次地舔着脸皮讨好一个女子,对方非但没有领情了反而横眉冷对,更何况,对方似与同样出色的男子搅和在一起。他怎么能不恨,怎么能甘心?
“长公主……”
似乎喊一声不够似的,百里晟轩连连唤了谢绾数声。只见他长身玉立,黑色长衣抨击长空,荡漾出漂亮而锋利的弧度。
屋檐下,灯笼在微风摇曳,灯光幻明幻灭,男子绝世容颜带着禁忌的诱惑,长眉斜飞入鬓,如刀削一般的薄唇挑起曼达的弧度,色若春晓之花。
男色妖娆,迷人心智。
谢绾也不曾觉得厌烦,百里晟轩唤了她多少句,她便脆生生地应下,笑靥如花,美得惊心动魄。
百里晟轩眸光温柔似水,他指节分明的大手抹了抹薄唇,食髓知味地伸出艳丽的舌尖,似在眷恋着女子的芳香。
谢绾心脏倏忽漏了半拍,男子的动作实在太过诱惑,她竟是以为,他舔的是她的嘴唇。
她脸颊一烫,泛起了朵朵嫣红的云彩,一泓清目瞪向百里晟轩,偏生眸子水雾萦绕地,像极了迷途的小鹿,惹人怜惜。
百里晟轩薄唇一勾,如黑濯石一般澄亮的眸子深沉地凝视着女子,倒映出她绰约的身影,无比清晰。
实不过,他一直在盯着女子的唇瓣,视线炙热极了,危险而霸道。
天地间,寂然无声。唯有青衣素裹的女子,风华绝代,唯有秀美绝伦的男子,情深款款。
微风温柔良善,舍不得惊扰这美好的画卷。
“绾绾——”
就在他们无所顾忌地深情对视的时候,谢明堂怏怏的声音响起。
谢绾仿佛如梦初醒一般,这时才发现旁边还有她的皇兄尚在,虽然他可能发觉不了。
她转过身,心里虽有些不自在,带面上丝毫不显:“皇兄,这是发生了何事?”
谢明堂浓若刷漆的浓眉一皱,他揉了揉手臂,满心满眼都是委屈:“绾绾,皇兄冷,皇兄想回宫。”
冷?
谢绾与百里晟轩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盛夏天气正炎,何有的冷?
谢明堂如神帝一般俊朗的脸庞一板,浑身带着魔尊一般的煞气。他毫无温度的眸子迸发着寒光,逼向了百里晟轩。
百里晟轩桃花眼一深,薄唇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他丝毫不退让,与之对视。
噼里啪啦,空气中仿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发出惊人的光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百里晟轩修长的大手力道一收,这才轻挑道:“大皇子。”
谢明堂脸色苍白,席卷着毁灭性的死亡气息。
而在下一刻,他转过头,朝着谢绾控诉:“绾绾,皇兄不喜欢他!”
谢绾脸色微僵,唇瓣蠕动了几下。
谢明堂垂头丧气,声音干巴巴:“绾绾,他好凶!还瞪我!”
谢绾无法,只得安慰道:“好好好,他凶。”
“长公主……”
与此同时,百里晟轩瓮声瓮气地唤了谢绾一声。
谢绾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男子长眉皱起,薄唇几乎是抿成一条直线,一双桃花眼无辜极了,别提多委屈。
她不禁扶额感叹,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百里晟轩黑漆漆的眸子狡黠的精光一闪而逝,他问道:“长公主今日越王府突现毒蛇,可是无碍?”
谢绾心情微妙,不过还是认真地答道:“本宫无事,省得的。”
百里晟轩薄唇一挑,桃花眼笑得弯弯的,溢满了璀璨的亮光,几乎是要照亮整个夜空。
他的声音喑哑,像是久经多年的茶叶,闷闷的,却是无端有几分诱惑的意味:“无事便好。”
谢绾心头一摄,她失神了片刻,回过神来,巧笑倩兮。
百里晟轩再接再厉,眸光落在谢绾发髻上的玉簪,玉簪通身碧绿,成色极好,柄端点缀着一朵曼珠沙华,造功精细,分明是花了十二分心思。
谢绾察觉到他的视线,不禁伸起素手,抚了抚发髻上的玉簪,朝着他点了点头。
百里晟轩伸起指节分明的大手,摸了摸挺直的鼻梁,露出了因雕刻玉簪而划破的口子。
他的手原本就生得极为漂亮,如今有一道口子,当真是触目惊心。
果不其然,谢绾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心疼起来,又是酸涩又是甜蜜。
她问道:“越世子,这手……”
百里晟轩收回了手,抿了抿薄唇,像是稚童一般地摇了摇头。
只听他问道:“长公主,这玉簪好看吗?”说着这话的时候眸子晶晶亮亮,别提多动人。
谢绾一颗心都酥了,像是有羽毛轻轻地掠过,痒痒的。
她唇畔开满了重重叠叠的花儿,忽如一夜春风来,随意摇曳:“嗯很好看。”
谢明堂却在这时急匆匆地抬起头,大步走了过来,也不知他使了什么动作,仅在一瞬间从谢绾头发上抽出了玉簪,却丝毫未弄疼她。
他只用两根手指捻着玉簪,灯光倾泻下,青泽荡漾,仿佛也要随之掉落下来:“绾绾,怎么皇兄没有见过这根玉簪。”
说罢,谢明堂细细打量了一刻,手一抖,险些掉落在地上:“也不是很好看嘛。”
百里晟轩浑身气压一低,四处像是冰窖似的,所到之处,冰封万里。
谢绾的一颗心高高被提起,她见玉簪安然无恙,这才长长呼了一口气。
她抬眼看了一眼脸色不虞的百里晟轩,清目流光溢彩,语气温雅:“皇兄快快把玉簪还与绾绾,那是一个于绾绾很重要的人送给绾绾的。”
几乎是在一瞬间,百里晟轩眉骨一亮,陡然风流邪魅起来,他眸子灼热无比,仿佛要把人燃烧。
“哦。”谢明堂好像失了兴趣,只把玉簪递给了谢绾,兀自迈着长腿向马车走去。
谢绾眼见着自家皇兄离去,她也向百里晟轩点了点头,径直走向了另一辆马车。
百里晟轩眸子一动不动,望着女子倩影在婆娑,薄唇的笑意愈发深,几乎是像是个稚童一般,恨不得手舞足蹈。
绾绾,道他对于她,是个很重要的人。
“公主。”
谢绾搭过南笙上了马车,端坐在马车内,风仪十足。
撂下帘子那一刻,她无声地一笑。堂堂越世子,竟是在拈酸吃醋。
“轱辘轱辘——”
两辆华贵逼人的马车徐徐行驶着,渐渐地隐入了夜色中。
越王府门外。
有一男子神色专注地静立了许久许久,他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痴痴地笑了,笑得很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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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兄:你们可别把本殿下当傻子,你们的小九九早被本殿下洞悉了。哼,单身狗生气了!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如此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