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阖上了眼睛，像蝴蝶扑翅，轻得不像话，却硬生生逼红了他的双眼。

乐毅怀抱着轻飘飘的她，一寸一寸挺直僵硬的背脊，好似雄狮昂起愤怒的头颅。

他站起身，双眸猩红，眼底的锋芒更甚万钧雷霆，直直落在主位的阁老身上，死亡的气息顿时压在整个大殿之上。

漫无边际的恐惧迎面而来，颓然升起的杀意肆虐暴走。

阁老被他盯地毛骨悚然，只觉眼前死死盯着他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嗜血的魔兽。

好似半条命已经迈进了阎王殿里，阁老面色灰白，瞠目结舌，踉跄后退两步。

深陷的浑目睁到最大，不可置信地盯着乐毅，讶然嗫嚅道。

“你……你！”

直到那道傲然阴寒，犹如远古战神的身影一步步消失在殿门，笼罩在每个人心间的阴霾渐渐淡去。

阁老身子一软，如释重负地跌坐与榻，耳畔还回荡着那句尚未来得及消化的话。

“今日之事，慕爻乐府，必会向训诫阁讨一个公道。”

慕爻乐府的灯火彻夜未熄。

那个夜里，状如银盘的月亮透过半开的牗窗，偷偷望着寝殿里不眠的男子。

紧蹙的剑眉未松开过半分，泛红的眼眸中氤氲了太多复杂的情绪，以至于远远望上一眼，就能沾染到他心间难以言说的悲戚。

胡床上的少女面色苍白如纸，微阖的眼睑生生将他的情谊尽数隔绝。

她醒着，他知道。

她不肯睁开眼睛看他，他也知道。

他攥住她冰冰凉凉的手指，百般厮磨，窝在掌心，捂在胸口，却怎么也暖不到她遁入凛冬的心扉里。

浩浩长夜，天边泛起第一抹鱼肚白之时，烛火已残，蜡泪已干。

他坐在床边，目光深深沉沉，眷恋不舍地望了她整整一夜，就像害怕有一天，会再也见不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