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当差的奴才,哪个不是碎催子,尤其是这等子缺了壶嘴的太监,面上对你恭敬,可心里不定怎么看你呢,更不能得罪,柳虞道声“公公辛苦”随着往外走。
连笙生的一张笨嘴,又不愿嚼柳虞说过的话,临了半个字也没说。那公公悄摸睇她一眼,心里暗道这人真不懂事,又叹果然出身不同,个人气质差的远了。
常浔要去给太皇太后请安,赫连炤和赵霁也一起,这几位凑在一起,那就是宫里最打眼的一处风景,太皇太后宫里特意派了位姑姑来引道,这位姑姑可不是普通人物,原先司马公府上的千金,本是选给太子做侧妃的,可生不逢时,没赶趟,太子爷为个女人丢了性命,但这丫头却深得太皇太后喜爱,最后被留在太皇太后身边做了掌事姑姑,现在已经过了二十了,还有五年才能放出去,女人最珍贵的几年青春全浪费在这深宫里头了,虽说脸面是够了,可再出去还能嫁着什么好人家呢?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太皇太后听说今儿个人凑的齐,特意在宫里备下了宴席,难得老祖宗今天心情好,您几位去了说话可得斟酌着点儿,尤其别提长公主的事儿,奴才今儿逾矩提醒您几位一声,回头自个儿去内务府领板子去。”
说话这么有意思的姑姑还是第一回见,看来也不尽然在宫里就是些沉闷肃脸的人,也难怪这位姑姑得太皇太后喜爱,原来都在一张嘴上了。
摄政王笑着同这姑姑道,“那不能够,你可是咱们老祖宗跟前的大红人儿,谁敢让你挨板子,看是九条命嫌长了。”
“奴才谢摄政王抬举。”若有似无看一眼赫连炤,欠身道,“老祖宗听说公子最近得了一子,皇上还年幼,宫里已经许久没有新生麟儿了,前儿还念叨着要见见那孩子呢。”
赫连炤道,“改天再让内子抱着孩子来给太皇太后请安。”
摄政王讥笑一声。
连笙往赫连炤那儿瞥了眼,见那姑姑一直在看他,想是他在宫里惹下的桃花,姑娘深情倾付却未得到他半点回应。
太皇太后住在仁寿宫,从拱长门上过去,得走上好一段路,这宫里头大,各宫各院之间又弯弯绕绕,连笙大伤初愈,将走出一半就渐渐体力不支,落后于人。
常浔搀住她,“没事吧?”
连笙摇摇头,“好着呐。”看人多眼杂,这才两步路就喊累给人说矫情,便道,“我能自己走,没多远,整好也能活动活动筋骨,没的再给一身伤拖累成了遗症。”
柳虞佯装亲切,姐妹情深同连笙一起落后,“我来扶妹妹吧。”
常浔看她一眼,倒是不肯交付的架势,赫连炤强作无事的拂拂袖子,“将军在陲城可想到什么好的御敌之策了?”
常浔只得快行一步跟上去,不咸不淡道,“末将不才,想讨教公子,有何良策?”
摄政王道,“将军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一个小小的孤竹算得了什么,对付他们还需要什么御敌之策?我国铁骑一出还有什么是踏不平的?”
掌事姑姑听得弯了弯唇,在仁寿宫前停下来,躬身道,“请……”
这三位显然各有打算,只是不知这赫连炤心里是怎么想的,送个丫鬟过去讨人情,临了自己却对丫鬟动了心,连带着做事也不严谨了,看来真是入了魔障,身心都陷落了。
太皇太后正坐在窗前,恁冷的天,窗户支开,吹着凉风,这姑姑一看就急了,质问一边的小宫女,“你是怎么当差的?这么冷的天儿,怎么能让老祖宗吹风呢?回头老祖宗身上不适,一准儿拉你去内务府。”
太皇太后笑着拦她,“是哀家让她这么做的,屋里有火龙,燥热的慌,开窗通通气,不然总是闷着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