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沾喜气,这种喜气他宁可不要,但小皇帝正是圣威初建时,他身为霸揽一方政权的大公子,这时候若搏了他的面子,那就忒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好个赵霁,存心给人添堵却是好样儿的,今儿被他从这儿摆了一道,明儿就得从他身上加倍讨回来。
且说连笙,初次进宫,到底不比柳虞显得圆滑自然,心时刻挂在嗓子眼儿里,到底是皇家人住的地方,深宅大院,处处彰显着皇家尊贵与华奢,她这辈子活到现在,哪儿见过这阵势,忍不住啧啧舌,同一处皇天后土下生活下的人,生在皇家同生在农户那就是天差地别,今生没落个好胎,来世一定寻个好人家再从往生台上往下跳。
柳虞是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她,端起小太监呈上来的茶盏,杯盖刮一刮茶沫子,抿一口笑道,“这宫里头,你这辈子兴许也就进来这一回了,这个是御贡的茶,金子都淘换不来的宝贝,你啊,赶紧尝尝吧,省得以后想喝都喝不着了。”
连笙顶不爱听她说话,端起茶喝一口,不轻不重道,“大夫人说的对,这宫里头我是第一回来,这茶也的确好喝,像我这种奴才出身的人能与大夫人坐在一起喝茶,真是三生有幸修来的福分!”
嗬!谁说她只会背着身子让人害?当着没人的面儿,这嘴一样巴巴的能说,拐着弯儿的骂她跟她一个奴才身籍的人没什么区别,她身份再金贵还不是跟她伺候一个男人?
柳虞摆摆手让小太监下去,看着左右无人,也不跟她对着窗户纸打边球了,直勾勾登着她,问道,“逢香不是因为出手伤你才死的对吧?我今儿就不跟你兜圈子了,我派逢香去照顾你,其实就是去看着你的,这个想必你也知道,所以打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让逢香活着回来对吧!”
她又不是一事不知的傻子,如何看不出柳虞安排逢香在她身边的意思,但打从一开始就对逢香起了杀心的是赫连炤,不是她,但她既然这么直白的问出来了,那就是下了套等着她呢,给人算计了两次,还傻不愣登的往套里钻。
“既然你都跟我坦白说了,那我也不瞒你,我是一开始就知道你派逢香到我身边的目的,可她出手伤我是事实,但我并未对她起杀心,再者,即便是我对她起了杀心,也不该在回将军府的时候动手,早几天就该寻个借口杀了她,赶在回将军府的时候把人杀了,不是明摆着给人留下把柄吗?”
“不是有公子吗?明眼人都看得出,公子对你……可不一般啊!”
她心里一凛,故作镇定道,“这话可不敢乱讲,公子是什么样的人,我不过一个卑微的奴才罢了,不一般?再不一般也是看在将军的面子上罢了。”
柳虞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我们今天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派去给你送信说约你茶楼见面的公子手信是我给你的,你说你与公子清清白白,可又为何私下幽会?公子夫人回回派人来府中找你也是公子授意的吧,你觉得就这些手段,能瞒得住我?刘连笙,我告诉过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将军是信你,可若大婚之夜发现你不洁……我看你到时还怎么解释。”
事到如今,说与不说也没甚区别,这些她都知道,但如今害她的凶手近在眼前,还一桩桩一件件的细数自己所做的一切,你叫她如何不气,但再气也得忍下,这是宫里,总不能上去就揪住人打一顿?
她捏捏帕子,恨出了一嘴的血,“我究竟有没有做对不起将军的事,等大婚过后真相自然水落石出,只是你三番五次害我,就不怕我把这些都告诉将军?”
“你尽管去说,他现在心里对你有所怀疑,你即便是说了他也认为你是在欲盖弥彰掩饰自己,反而讨不到好处,何必呢……你我本就是敌人,这个,从你进门的第一天起就该知道。”
她自然知道,平白无故被人算计了这么多回,到头来还吃了这等子哑巴亏,憋屈也说不出口。
柳虞占了上风,也是认定她早已不洁,胜利者姿态,“你斗不过我的,还有赫连炤,多精于算计的一个人,不知中了你的什么蛊,做事也是顾前不顾后,漏洞百出,刘连笙,怪不了别人,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该掺和进来。”
她向来是个不肯认输的倔强性子,被人算计到家门口了哪儿还坐的住,冷不丁笑一声道,“总之我与公子之间清清白白,随你怎么信口开河,但你也别指望我会坐以待毙,今日你害我的,来日定要你加倍偿还。”
“等你熬过了大婚之夜再说吧,女子与人苟合是什么罪名,不用我说,你应该清楚吧!”
外面太监打个千儿进来,宫里的人都心明眼亮的,外头多多少少也听进了几耳朵不该听的话,看来不光是宫里头乱,世族之间也一样不清不楚,守口如瓶是保命王道,三缄其口才能长寿。
冲两位,次序叫了句夫人,往外迎道,“将军在拱长门上等二位夫人呢,二位夫人跟奴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