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欧的女人是出了名的漂亮，身材高挑，皮肤白皙，这个刚刚遭遇了家暴的女人虽然看上去已步入中年，但清丽的眉眼间透出的姿色丝毫不输二十多岁的暖暖，可想而知，她年轻的时候该是何等的倾城。

女人的膝盖摔得破了皮，暖暖看了一眼，关切地问：“是不是得包扎一下，涂点药啊？”

“没事！不用了！”女人掸了掸裙上的灰尘，这刻似乎才注意到这个英文说得极好的女孩子竟是一个黑头发黑眼睛外国人。她面色短暂僵了一下，随后用英文问：“你是中国人？”

暖暖笑了笑，“是啊！”

“来这里玩的啊？”女人笑得勉强，可能嘴上说没事，心里对刚刚的遭遇还是在意的吧！

“不是！我是来这里找人的！”暖暖灵机一动，“对了！我跟您打听一下，这附近有个叫海伦娜的人吗？”

听到这个问题，女人没马上回话，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十米开外站着的另一个人。

目光第一次交汇，两个人之间的空气顿时凝固。

科律的小纸条上只有地址，并没写名字，可能他觉得即便乔一凡不说，他心里对某个名字也还是有一定印象的。一个人在建立名字这个概念时，他第一个学的是自己的名字，那么下一个就应该是父母的名字。从时间上看，应该是在乔一凡妈妈怀孕两个月的时候，乔之航就因为心理疾病自杀了，因此，年幼的乔一凡有可能不知道自己爸爸叫什么名字，但妈妈的名字他一定学着喊过，况且他妈妈照顾过他三年，就算耳濡目染，他也应该对那个特殊的单词有记忆。

乔一凡记忆中，妈妈的样貌早已变得模糊不清，至于他为何唯独会记得海伦娜这个名字，他自己也不清楚，可能对于一个三岁大的小孩子，声音比图像更容易在他的脑子里留下印记吧！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乔一凡记错名字，毕竟那时他还太小太小，小到时而还会尿床呢！

高挑的身形，棕色的头发，虽然随便拢在一起的头发，看上去不如以前光亮顺滑，但互相凝望的十几秒里，乔一凡还是忍不住眼睛里泛起泪光。他就那么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却一动不动。

女人眼里的水光越来越明显，最后有一滴泪从她的一侧面颊滴落下来。暖暖看了看面前的女人，又转头看了一眼乔一凡，心中也就明白了。她该有多爱孩子啊！即便孩子已经从三岁长到接近三十岁，她也依旧能从那一点点的相似中认出他。

女人缓缓迈开腿向乔一凡走过去，她走到他近前就那么眼含泪光望着，许久，才抬起手摸了摸乔一凡的脸，而后声音哽咽唤了一声：“一凡。”

女人的普通话说得不是很好，因此‘一凡’两个字多多少少听着带些英语腔。乔一凡的眼眶痛得要命，他的喉咙连续地颤抖着，强压着埋于心底多年，此刻十分想冲出口的话，“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女人似乎知道乔一凡心里想什么，她眼里的泪珠刷拉刷拉滚落下来，手却还是停在乔一凡的脸上，“妈妈没不要你！”

没不要我，为什么还要把我丢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乔一凡心里的这句质问化作连串的眼泪涌出来，他禁闭着嘴，似乎很抗拒跟眼前这个抛弃了他的人说话。

女人似乎心里有所准备，但乔一凡此刻表现出的对她的怨念，还是让她不得不收回抚摸着他脸的手。

暖暖在一边默不作声看了一会儿，觉得这种家事在外面说不太合适，毕竟乔一凡妈妈现在是有家庭的人，于是，她拉了拉乔一凡的胳膊，柔声建议道：“哥！去刚刚咱们经过的那家咖啡厅坐……”

还没等暖暖的话说完，脾气向来大得很的公子哥直接甩袖子就走了。

看着乔一凡气呼呼的背影，暖暖尴尬地咽了口唾沫，她转头冲着海伦娜咧了一下嘴，心里赌咒发誓‘你等着，回家我就让你睡地板。’

既然现在就剩下两个女人，总得说句话来缓解一下气氛吧！于是身为儿媳妇的暖暖先开口说：“我叫杨暖暖，是那个臭脾气的人的妻子，我们一起去那里说说话吧！”

海伦娜擦擦泪，勉强露出一点笑容，“叫我海伦娜就行了！”

尽管在国内都叫婆婆或者妈妈，但她得尊重外国人的习惯，况且她也不知道海伦娜认不认她这个儿媳妇，再有就是乔一凡都没叫妈妈，她有什么资格叫，于是暖暖点了点头。

二人一起朝着两条街以外的咖啡厅走去。

暖暖低头看了看海伦娜受伤的膝盖，问：“他总是这样对你吗？”

海伦娜苦笑一下，垂下她宝石蓝色的眼眸，“也没有！”

见海伦娜似乎不怎么想说这个话题，暖暖抿了一下唇，也不方便再问。

十来分钟后，当暖暖跟海伦娜拉开咖啡厅的玻璃门一前一后进来的时候，正看见乔一凡坐在那儿猛灌冰果汁呢！都说补充点儿糖分有利于放松情绪，他不使劲儿喝也不行！

暖暖直接走过去坐在乔一凡身旁，海伦娜犹豫了犹豫，然后坐在了乔一凡对面。

看见海伦娜在看自己，乔一凡干脆把脸朝向窗外。暖暖冲着海伦娜弯弯眼，同时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乔一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