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雕琢也知道,她在房间中的自言自语,已给监视她的人听到,并且立即就转告了军人,说她要去找他。
但是五分钟后,当军人发现她还没有到时,他便立即开始搜寻了。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这个野心集团组织之严密,和办事效率之高。
雕琢低着头,模仿着管理员的声音道:
“有,不久前,就在这一层走了出去。”
军人和她讲的是日语,她也以日语回答他,当然,她的声音十分苍老,而且带着浓厚的地域口音,如果说化装不是天衣无缝的话,那么声音却是已经模仿到了维妙维肖的地步。
因为军人是首脑的私人秘书,地位极高,但是管理员却只不过是一个卑不足道的升降机管理员而已,所以他根本连看都不看雕琢一眼。
他只听到了“管理员”的声音,便再也不会怀疑其身份了。
军人“嗯”地一声,转过身来,只见一个人匆匆地走了过来,道:
“没有发现,不知dz到什么地方去了。”
“难道她误推了有蓝点的门?”
“不会的,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固然化成灰了,我们也一定可以收到警号的。”
军人冲雕琢这个假扮的管理员挥了挥手,雕琢连忙弯腰,而此时,又有人在召唤升降机了,她便将升降机开了上去。
此时,雕琢的心中当然是比较愉悦,因为她不但过了第一关,而且还知道了,有着蓝点的门是危险的,是不可推动的。
接下来,她完全担任着管理员的任务,达三小时之久。
在那三小时中,搭乘升降机的人,都显得十分匆忙,雕琢见了军人不下五六次之多,他的面色,一次比一次来得焦急。
有一次,他对别人说:
“一个人在这里消失而不为人所知,是不可能的事。”
当他讲这句话的时候,老天,雕琢就在他身后半步处!
三个小时之后,升降机停在底层,一个和雕琢穿着同样衣服的人走进了升降机,在她肩头上拍了一下,道:
“该你休息了!”
雕琢含糊地应了一声,便走了出来。
她计划的第一步完成了,现在开始第二部份,但是一开始,便遭到困难。如今,她是一个休班的升降机管理员,当然要休息,但是她却连自己住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雕琢抬头仔细打量四周围的情形,只见那是一条极长的走廊。
在走廊的两旁,全是一扇一扇的门,但是每一扇门全都关着,她当然不能去找人来问,问她自己住在什么地方,这样一来,不就全露陷了?
所以,她只好用最慢的速度走着,希望遇到什么人能主动和她搭讪,同时,她又仔细地看着每一扇门,希望门上会有什么标志。
可过了很久,她却未曾遇到什么人,也没有在门上看出什么线索来。
就在雕琢将要走到走廊的尽头之际,她才听到身后有人叫道:
“xx!xx!”
她不知道“xx”是什么人,但是却知道这是一个日本人的名字,心中不禁一动,这是不是在叫“她”呢?
因此,她连忙停了下来。
雕琢还未曾转过身,肩头上便被一个人重重地击了一掌,这一定是个喜欢恶作剧的家伙,要不然他招呼人的时候,绝不会下手如此之重的。
太好了,雕琢假装一侧身,几乎跌倒,然后口中咕噜了一声。
那人道:
“xx,下班了,再去喝一杯吧。”
那人果然是在叫雕琢,她的名字,现在是“xx”,于是,她很自然地点了点头:
“好。”
那人“格格”笑了起来,道:
“x长官,那位你的同乡,送了一瓶美酒给你是不是?”
x长官指的就是军人。雕琢仍然含糊地道:
“是。”
“那么,今天在你那里干杯了?”
他的话,正中雕琢下怀,她立即道:
“好!”
那人兴高采烈地走在雕琢的前面,雕琢反而跟在他的后面。
他和雕琢讲了许多句话,但是他长什么样子,雕琢也没有看清楚,这说明他和那位管理员,一定是太熟了,熟到根本用不着一边讲话一边望着对方的地步。
而如今,他一定也不知道自己正带着一个根本就不认识路的人,在到管理员的房间中去。
没有多久,那人便在一扇门前,用力一堆。
门竟是开着的,一推就进去了,里面的灯光也马上亮了起来,雕琢看到房中的陈设十分舒适,她猜想住在这里的人,无论职位如何,物质生活都一定可以得到高度的满足。
进了房间,雕琢将门顺手关上,那人也转过了身来。
他一转过身来,便望定了“管理员”。
雕琢可以断定他也是日本人,约莫三十多岁,身上所穿的是工程人员的衣服,他望着雕琢的脸,而他的神色则怪异到了极点!
那应该是因为,他已经看出了站在面前的人,和真正的管理员有所不同。
但是雕琢从这位工程师的神情上看来,却又可以知道他并不能肯定她不是管理员,管理员的模样,实在太普通了。
普通到了虽然工程师和他极熟,但是却也不能在脑海中留下什么明确的印象,更何况,雕琢的化装,至少也有四五分相像。
工程师揉了揉眼,以手在额角上拍了拍,道:
“老天,你是xx么?”
“唉,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雕琢一边说,一边以手去捶自己的腰骨。
她曾经观察过管理员的许多小动作,而捶腰骨则正是他作得最多的。
才捶了两下,管理员便道:
“你真是xx,我们才一天不见,你好像变了!”
“恐怕是你对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印象吧。”
工程师摇头:
“不!不!酒在那里?”
酒在哪里?
这一问可问得不错,雕琢怎么知道呢,她只好在人们习惯放酒的地方去找,还好,不一会,就找出了一瓶威士忌。
工程师也不等雕琢去拿杯子,就一手将酒抢了过来,“嘟”“嘟”喝了两大口,一边喝,一边叫道:
“果然是好酒!”
叫完又喝,转眼之间,一大瓶酒,已喝去了一大半。
雕琢这时想起,她应该止住工程师了,因为她现在是管理员,管理员一定也是一个酒鬼,哪有酒鬼任人喝酒,而不去抢过来之理?
所以,她立即一伸手,将工程师推倒在沙发上,同时将酒抢了过来,也对住了瓶口喝了两口。再去看工程师时,只见他躺在沙发上,眼中已有了醉意,讲话的舌头也大了。
只听得他道:
“xx,只有在你这里才可以讲几句话,因为你是电梯管理员,所以没有人注意你,我相信x长官也常来,所以他才送酒给你,是不是?”
雕琢含糊地听着,那人的话,又给她知道了一个事实。
在这个集团之中,除了最高首领之外,几乎人人都是被监视着的,连地位高如军人,都在所不免,由此便可见一般了。
当下,她回话道:
“你可别什么都说。”
“自然不会,只要事情成功了,我就可以接管几大财团的所有工业,我当然要努力工作,但是如今,我却想家!唉!”
雕琢心中感到好笑。
所谓可以接管几大财团的所有工业,那当然是野心集团对这个工程师的许诺。
可以推测出,他的地位并不高,因为野心集团对雕琢的许诺,是亚洲地区道上的老大,那当然比工程师的地位要高得多了。
她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谁不想家?”
工程师忽然欠身坐了起来,道:
“拿酒来!”
雕琢将酒交了给他,他又猛喝三口,涎沫和酒一起从他的口角处流了下来,他也不去抹拭,将三口酒吞下之后,他说:
“xx,你可想得到,我今天几乎离开这里了!”
这话让雕琢很感兴趣:
“什么?”
“我几乎离开了,如果我已经有了决定的话,现在,xx已经在我的怀抱之中了!”
xx一定是工程师的妻子或者情人。雕琢立即道:
“那你为什么不走。”
他抬起头来:
“如果你去,我也走!”
工程师讲的虽然是醉话,但是雕琢却看出他想念xx的力量,可以令得他做出任何事情来,于是,心生一计:
“你怎么能走?告诉我,我年纪比你大,一定可以给你下定夺的。”
工程师又再饮了几口酒,晃着酒瓶道:
“总工程师最近发明了一种东西,叫做‘鱼囊’,是塑胶制造的,样子像一条大鱼似的胶套,人们在那胶套中操纵控制杆,便可以达到每小时八十里的速度,像鱼一样在海中游行。”
雕琢越听,心中便越是欢喜。
但是她却故作镇静,打了一个哈欠,道:
“那也不行,有这种‘鱼囊’,你也出不了这里啊!”
工程师突然一伸手,握住了雕琢的手腕。
“xx,我告诉你,制造‘鱼囊’的最后一道工序,是由我负责的,而且每一具‘鱼囊’,在经过最后一道工序之后,都要在海底试用,这也是我负责的。”
他一边打着酒隔,一边继续道:
“我已经计算过,只要七小时,我就可以见到xx了!七小时!xx!七小时!”
工程师讲到这里,突然唱起了一首古老的日本情歌来。
那首日本情歌,是说有一对情侣,一个在海的一端,一个在另一端,两人被大海所阻,日日相思不能得见,音调十分沧凉。
他唱了几句,雕琢就和着他唱。
等到唱完,雕琢拍了拍他的肩头,道:
“xx不知是不是也在唱同样的歌,或许她以为你已经死了,正在唱另一种歌呢!”
她一面说,一面哼了几句日本哀歌,工程师的感情冲动,更是强烈了。
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双臂张开叫道:
“xx,我来了,你等我!”
雕琢见时机已快成熟,便立即走了上去,大姆指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地按了一下。
这一按的力量,如果恰到好处的话,可以令得醉酒的人,头脑略为清醒些,但是却又不会酒醒。她一按之后,工程师忽然“呜呜”哭了起来。
雕琢沉声道:
“你是不能离开xx的,xx对你来说,比一切都重要!”
她在讲这句话的时候,双眼直视着工程师,同时,她所用的声调也十分低沉,具有一定的催眠作用,工程师立即重复她的话:
“xx比一切都重要。”
这时,他精神状态显然已处于一种任人摆布的情形之下。
雕琢加重催眠,又道:
“她比一切都重要,比所有财团都重要。”
工程师一面流着泪,一面重复着雕琢所说的话。雕琢见时机已经成熟,便说:
“你要用一切办法,离开这里去见她!”
工程师立即道:
“是。”
“那鱼囊,你是知道操纵方法的,为什么你不利用它去见xx?你已经不爱xx了?”
工程师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不!不!我爱她!”
雕琢怕他的叫声被外面的人听到,忙道:
“小声点,那你就应该去找她,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愿意和你一起走,鱼囊是你掌管的,你可以顺利地离开,七小时之后便能见到xx了,你知道了么?”
工程师止住了哭声。
“知道了。”
雕琢又加强心理上的坚定,道:
“你必须这样做,只有得到了xx,你今后才会幸福!”
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事不宜迟,我们该走了。”
工程师向门口走去,开始几步,步法十分踉跄,但是到了将门打开之后,他的步法已经十分坚定了,雕琢跟在他的后面,一直到了升降机旁。
工程师按了铃,等升降机的门打开之后,接雕琢班的那人,以奇怪的眼光望着他们,工程师道:
“顶层!”
升降机向上升去,雕琢缩在升降机的一角,只见工程师的胸脯起伏着,显见他心中十分紧张。一个人在接受催眠的状态下,去进行平时他所不敢进行的事,心情的确会激动。
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一切进行得十分顺利。
如果雕琢能就此离开这里的话,那么一切都进行得太顺利了!
不一会,升降机便停了下来,她和工程师跨出了升降机,没过多久,他们就停在了一扇圆形的钢门之前,而在那扇门之旁,有一个刻着数字的刻度盘。
工程师转动着那刻度盘,雕琢注意他转动的次数。
那是一个七组三位数字组成,共达二十一个数字之多的密码,也就是说,如果不是知道这个密码的人,即使活上一千年,也是无法打得开那扇门的。
工程师当然是熟悉密码的,但是他也足足花了近三分钟的时间。
在这三分钟的时间里,雕琢的心跳声,甚至比工程师轰动刻度盘时所发出来的“格格”声更响,因为这是最紧张的时刻,只要有人看见,她和工程师就糟了。
好不容易,像过了整整一个世纪一样,才听到“咔”地一声,工程师停了手,雕琢和他一起推开了那扇圆门。
圆门之内,一片漆黑,只见工程师伸手在墙上摸索了一会,电灯便着了。
雕琢看到在他们的前面,有一条宽三尺的传动带,当工程师按动了一个钮掣之后,那条传动带便向前移动了起来,工程师拉着她站了上去,两人向前移动。
四面看看,全是一些雕琢叫不出名字来的仪器和工具,这里显然是一个工作室。
在传动带上,约莫又过了三分钟,他们便在另一间工作室中了。
那间工作室的一幅墙上,有着五个直径达两尺的大圆洞,也不知是通向何处的,而在地上的三个木架上,则放着三件雕琢从来也没有见过的东西。
那东西长约两公尺,形状像一条被齐中剖开的大鱼,但是“鱼皮”却有五公分厚。
雕琢伸手去摸了一摸,好像是橡皮,但是却柔软得像棉花一样,那显然不是橡皮,而是一种新的合成物,是陆地上所没有的一种新东西。
“鱼皮”里面,像是一个十分舒服的软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