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要听你的?”
“作为并不是我们组织中的一份子,你能够接受这样的一个任务,是十分光荣的事。”
雕琢笑了,真正地笑了,因为她感到十分好笑。
“是不是事情成了之后,可以给我当亚洲地区道上的老大?”
对方像是也听出了她语言中的嘲弄。
那声音转为愤怒:
“你必须去做,这对你和xx都有好处。”
雕琢心中想了一遍,觉得目前唯一的方法,便是和他们拖下去,所以道:
“我可以答应,但是那需要时间。”
“可以给你时间。”
“还有,不能有太严的监视。”
那声音停了一停,道:
“也可以答应。”
雕琢吸了一口气:
“有一个问题,如果你不生气的话,我想提出来向你一问。”
“请问。”
“你们连xx一个人都征服不了,却在妄想征服全世界,难道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吗?”
那声音呆了好一会,才道:
“朋友,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任何事情都有它的第一步,也是最困难的一步,我们如今正在努力说服xx。”
雕琢本来以为她的话,可以令得那人十分窘迫。
但是她错了,因为那人的口才之好,远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当然,能够组织领导这样的一个野心集团,不论他的意向如何,他总是一个极其杰出的人才。
雕琢顿了一顿,试探着问:
“其实,你们何必强迫xx?”
“这话是什么意思?其他人也有了类似的发明么?我们可以用最高的代价去获取它。”
“当然不是,我是说,你们掌握了xx全部的研究资料,大可以动员其他的生物学家,来帮你们完成这一任务的。”
“我不妨对你坦白说,由于工作上的疏忽,我们并没有得到xx的研究资料!”
雕琢感到意外。
她脑中立即闪过了一幕一幕的往事,那一晚,她在会长别墅中,先是发现了会长女儿的日记,将在实验室中取到的一大叠资料,放在了枕头之下。
接着,她看到了奇异的“紫火”,然后便是电灯全熄,毒针袭击,而当她再回到房间中的时候,那一叠文件不见了。
文件是会长女儿历年来呕心沥血的研究资料,后来雕琢猜测,施放毒针,谋杀了许多人的,正是这个野心集团。
照理,顺理成章,那一大叠文件自然也应该落在这个野心集团的手中才是。
但首领却说没有。
而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首领没有理由不对雕琢说真话,她相信他所言不假。那么,那一大叠文件,又是落在什么人手中呢?
难道在那天晚上,除了她和野心集团的人物在斗智斗力之外,还有第三者么?
这第三者,又是谁呢?
在那片刻之间,雕琢心念电转,不知想起了多少问题来,但是她却得不到答案。那声音像是十分感叹,继续道:
“如果不是这个疏忽,我们已经得到了xx的研究资料,如今也不需要你到这里来了。”
雕琢听出首领的语意之中,像是愿意和她详细倾谈,她便问道:
“是什么样的疏忽?”
“我们用了一个巧妙的方法,使得xx以为她自己已得了严重的神经衰弱症。然后,我们又通过了一个心理医生,将她轻而易举地带到了这里。”
“这一切,看来不是天衣无缝么?”
“是的,但当xx到了此地之后,我们去搜寻她的研究资料,却是一无结果。”
雕琢听了之后,心中又不禁感到奇怪。
因为会长女儿的研究资料,就放在她实验室的长台之上,几乎是任何人一进实验室,便可以见到的,野心集团的人如何会找不到?
这其中,一定另外还有着雕琢所不知道的曲折。
她没有和首领多说什么,只是道:
“那当真是可惜。”
“但是,你要明白,即使我们得到了资料,而没有xx协助的话,也是没有用的。这就像一本好的外科学教科书,不能造就一个好的外科医生一样,动物的内分泌,是最神秘的东西,我们必须借xx的手才能完成实践。”
“xx在你们这里几年了,你们是最近才向她表露了你们的意思的,是不是?”
“你知道的真不少,我不得不佩服你,但是你仍然必须听从我的指挥。”
雕琢想了一想,道:
“好,我再去试一试。”
她答应了首领,只是缓兵之计。
那声音道:
“好,我的属下会带你到你的住所去,在那里,你可以详细地研究xx的生活、思想,以决定你的行动。”
雕琢当时,还不能确切地明白这两句话的意思,直到十分钟后,才了解。
因为在十分钟后,她被军人引到了一间套房之中。那套房包括一间卧室、一个书房、一个小小的起居室,和一个美丽的女仆。
女仆因为太伶俐了,所以雕琢一眼便看出她实则上,是负责监视的。
在那书房中,有着一具电视机,会长女儿在她自己房中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雕琢都可以通过那具电视机,如同在她身边一样地看到,感受到。
有时,当会长女儿挥动拳头之际,雕琢甚至会产生她能击中自己的错觉。
雕琢决定什么也不做,以几天的时间,先来看看会长女儿的生活情形,和尽量了解这里的一切,以便作逃走的准备。
对于后一部份的工作,她几乎没有完成。
她只是看出,这座设在海底的建筑物,有着极其完善的空气调节系统,令得空气永远是那样地使人感到舒服、思想灵敏和精力旺盛。
雕琢相信一定有阴性电子在不断地放出,使人的情绪开朗,工作能力增加。
除了这一点外,她几乎什么新的发现都没有,因为每当她想出去的时候,那女仆便以十分温柔动人的笑容和坚决的行动,将她挡了回来。
真是让她想发脾气也发不出来。
但是,在接下来的几天中,雕琢却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
至少,她对会长女儿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会长女儿是一个真正的科学家,耿直、正义,她具有科学家应该具有的一切美德,她在以绝食进行抗议,尽管那没什么作用。
因为每天都有人去替她注射营养液,三天来,她丝毫未见消瘦。
她曾大声叫嚷,决不容许自己的发明为侵略者所利用。
从这一点来看,会长女儿根本不明白自己是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下,她一定以为自己是在某一个大国的控制之中。
然而,会长女儿也有着十分真挚的感情,每当她喃喃自语,提及父亲和哥哥时,又会不由自主的泪水盈眶。
雕琢像是坐在她身边一样地看清楚了她的性格,这让雕琢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试着把会长女儿给救出去。
几天之后,雕琢向军人提出,她愿意再去见会长女儿,这一次,军人派人将她带到了会长女儿的房间前面,她在门前,待了几分钟。
她在想,要用什么话去和会长女儿交谈,才能不被别人听得懂。
如果是用一种本土的方言……
那么,超性能的电脑翻译机也未必有办法翻译得出来。
雕琢知道,会长女儿是自小在本市长大的,而本市有一种当地语言,雕琢也是会的,如果以其去进行交谈,不被人听出来的可能性很大。
深呼吸了一口气后,雕琢推开门走了进去。
出乎她意料之外,会长女儿正伏在实验桌前,正在进行一些什么工作,雕琢咳嗽了一声,就以她想好的方言道:
“我又来了,你不要激动,听我详细地和你说说我们两人的处境。”
会长女儿本来,正全神贯注地在从事着她的工作,雕琢进来的时候,她根本是知道的,但是却一动也不动,直到雕琢一出声,她的身体才猛地震了一震。
然后转过身来,以十分奇特的神情望着雕琢。
她望了足有半分钟,才道:
“出去!出去!快出去!”
会长女儿用的语言,正是雕琢用的那种,雕琢马上回应:
“我不出去,因为你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人,而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的时候,你就不会赶我出去了!”
会长女儿的面上神情十分惶急,她的双手都似乎在发抖。
雕琢看到她以一个塞子,塞住了一根试管,那试管中,约莫有着三分之一的无色液体。将那试管塞住了之后,她才镇定了些,道:
“那你快到我的房间去,我立即会来看你的。”
雕琢的本土方言,显然使得会长女儿对她的态度改变了。
于是,雕琢便走进了会长女儿的卧室中,坐了下来。几分钟后,她看到会长女儿一面抹着汗,一面走了进来。
前面已经说过,这里的空气调节系统十分完善,正常的人,在适宜的温度之下,是绝无出汗之理的,但会长女儿显然是有什么事,令得她十分紧张。
她一进来,便指着雕琢道:
“危险,太危险了!”
一时间,雕琢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会长女儿在雕琢的对面坐了下来,又望了她一眼,眼前突然现出了怀疑和愤怒的神色:
“你是什么人?你以为用我故乡的方言和我交谈,就可以取信于我了么?”
雕琢淡然一笑:
“你是不是相信我,那是你的事情,我用这种方言与你交谈,是因为不想我们的谈话内容,给任何第三方知道。”
会长女儿仍然以十分怀疑的目光望着雕琢,雕琢不去理会她,而是开始自我介绍起来,而且,立即开始叙述和会长认识的经过。
接着,雕琢便以十分简单的句子,说明了她到这里来也是被逼的,但是她却有信心,和会长女儿两人一起逃出去。
同时,雕琢告诉会长女儿,这里是一个野心集团,有着征服世界的雄心,他们并不属于如今世上的任何一个国家。
她在讲的时候,故意讲得十分快,而且语言也非常含糊。
两人的对话,当然会被录下音,但由于雕琢讲得又快又含糊,所以,除非野心家们能够想到马上找一个当地人,要不然,任何电脑都将难以弄得明白这场对话到底在说些什么。
会长女儿等雕琢讲完,又望了她半晌,才道: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雕琢愣了一下,她将有关会长女儿性格的一切因素都作了估计,但是却忽略了一样:她那份科学家特有的固执。
“……没有办法,你必须相信我。”
“事情到如今,我不能相信任何人了。就算我相信你的话,我也不能同意你的办法,你身子矫捷,行动灵敏,可以设法一个人逃出去,我自有我的办法对付他们。”
会长女儿在讲那几句话的时候,态度十分严肃,而且神情也十分激动。
这使人看得出,她讲那几句话,并不是讲着来玩的。
但雕琢想不到,会长女儿会有什么办法去对付如此庞大的敌人,她道:
“不必固执了,你能够对付他们的,只不过是沉默或是绝食,那是毫无用处的事情。”
会长女儿昂起头来:
“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我的办法,我看你如果一个人走的话,要快点才行,最好是在五天之内。”
雕琢摇头:
“我一个人不走,我要和你一起走。”
会长女儿“砰”地在桌上拍了一下,喝道:
“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对付那些人面兽心的东西,和他们同归于尽!”
她在讲那几句话的时候,神情更是激昂,像是手中持着一柄宝剑,一剑横扫,便可以将所有的敌人尽皆扫倒一样。
雕琢叹了一口气:
“你不走,你父亲一定会十分失望,十分伤心了。”
会长女儿呆了一会,才道:
“不会的,他非但不会难过,而且还会将我引为骄傲。”
如此话语,雕琢不禁也无话可说了。
她们默默相对了片刻,雕琢问:
“那么,我是否能听听你的计划呢?”
会长女儿斩钉截铁:
“不能,你出去吧,也不必再来找我了。”
原本最开始,雕琢会接这单任务,就是因为动容于会长寻找女儿的那份心情,一想到会长的失望,她心里也不是滋味,便打算再劝劝会长女儿:
“你父亲对你的关心,是超出你想象的。”
会长女儿的面色显得十分严肃,只听得她沉声道:
“你还不知道我父亲的为人。”
“这是什么意思?”
“我父亲一生之中,最注重的便是家族的声誉,如果他知道他的女儿十分光荣地离开了他,他一定会感到高兴,更胜于难过的。”
关于会长注重家族声誉这一点,雕琢自然很认同。
因为,如果不是会长过份地注重家声,那么他女儿的失踪案件,也早已交给了警方处理,而不会落在雕琢的身上了。
雕琢沉默了一会,心中迅速地转着念头。
她已经听出,会长女儿像是准备和这个魔鬼集团同归于尽。
当然,野心集团的触需,可能遍布全世界各地,但是只要这个海底建筑物一毁灭,那么,蛇无头不行,这个野心集团也会自然而然解散的。
但问题是,会长女儿只是一个毫无攻击力的科学家,又一点也没有对付敌人的经验。她落到了野心集团的手中,似乎命定了只有被牺牲的份,怎能谈得上和敌人同归于尽?
雕琢一面想,一面望着她,只见她面上的神态十分坚决。
像是对心中所想的,十分有把握一样。
雕琢又试探着道:
“和敌人同归于尽,是逼不得已的办法,我们如果有可能的话,何不将敌人消灭了,再自己逃生?”
“dz小姐,多谢你的好意,但我还是想按照我的计划去做。”
雕琢刚才的那句话,其试探作用是多方面的。
第一,试探会长女儿是否真的要与敌人同归于尽;第二、试探会长女儿是不是真的已经掌握了可以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方法。
当然,如果可能的话,雕琢还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方法?
从会长女儿的回答中,她得到了两个肯定的答案,会长女儿的话,很明显地表示出她不但有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决心,而且,已经掌握了方法。
只不过那是什么方法,会长女儿并没有说,雕琢自然也不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