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之晤转过身子的一刹那，也扬唇笑了，却不知为何。

江煙歌在屋中等着段殊玦酒醒，段殊玦死活说自己没有醉，一直嚷嚷半天，还非要现在就去河灯会。

江煙歌咬了咬牙，嘱咐了好几声院子里人，晚间多几个人跟着千幼萝和陈大娘，沛玲梅儿自然是一同去，才放下心。

毕竟河灯节的晚间也是大凉的一大趣事。

看了眼段殊玦，除了面色红了点，身上有股浓重的酒气以外，还是正儿八经的样子，走路也没有要倒，没办法，只能牵上他的手，低低的说道：“你要是醉了的话，就告诉我哦。”

“好。”段殊玦一伸手，捏了把江煙歌额脸，笑了笑。

两个人就朝着门外走去，真是有些冷，江煙歌一袭红裙妖冶至极，同披着大氅的段殊玦一同踏雪而去，地面咯吱咯吱的声，脚蹬靴子，一踩就陷进原先没有扫干净的雪堆中。

路边的雪堆被扫了一堆，还没有化开，又纷纷扬扬的下起了雪，伞还没有撑开，江煙歌将肩上的雪轻轻抖了抖，解下披风，又大力的抖了干净方才披上了身。

段殊玦已经将伞撑上了，江煙歌伸着手替段殊玦扫着身上落下了的雪，段殊玦换了边执伞的手，伸手一把牵过江煙歌的手，十指紧扣，不容分说的就握紧。

“今天的你，格外好看些。”

江煙歌却突然红了脸，胳膊肘子推了下段殊玦，“说什么孟浪话。”

连忙转过头去，看向另一边，再没撇过头，心里却早已盛开了大朵大朵的花。

不再说话，低下了头，雪很快就覆满了街道，虽然下着雪，就是过年，此时路边也有很多欢喜的孩子，穿着新衣，走街串巷，你追我赶，手中提着小灯笼，小炮竹。

段殊玦松开了执着江煙歌的手，随即又搂紧了江煙歌的肩膀，将她往自己身边带，怕她淋着雪，将伞都撇了大半边。

段殊玦看着不见停的雪，附在江煙歌的耳边，低低说道：“现在还早，不如找个地方停一停，歇歇，等雪小了再去？”

江煙歌无奈的白了一眼段殊玦，“方才说了不来这么早，你说要来，就是故意的！”

段殊玦扬唇一笑，“就是故意的。”

也不管江煙歌的无声抗议，就拉着她的手，朝着一处酒楼走去，进了屋中，却不是要壶热酒，而是在柜台上轻轻放上了一个元宝，“给我一间上房，一个火盆。”

段殊玦斜眼睨了门外方才就盯着的眼睛，此时一副市井百姓的打扮，一人执着一把伞。

匆匆撇开眼，同屋檐下摆着摊子的商贩装模做样的讨论了起来，讨价还价，段殊玦勾唇嘲讽一笑。

而门外的几个人中，一个身穿粗布麻衣，怀中抱剑的人，躲在另一处，有人靠近，“老大，怎么办？”

“等。”

江煙歌被段殊玦不由分说的就牵手带上了楼，脸越发的红。

小二跟在二人身后将炭火盆放进了屋中，问了缺什么不缺什么，就躬身退出了屋内，屋中被炭火盆照的红耀耀的，顿生一片暖意。

段殊玦伸手就要解江煙歌身上的披风，还没碰到带子，江煙歌就猛的一退，双手环胸，面色惊恐：“你做什么？”

段殊玦忽然嗤笑出声，越发靠近，眼中迷离：“你说我要做什么？嗯？”

江煙歌的脖颈动了一下，连忙摇头，摆手，段殊玦见状扑哧笑了出来，“你就这么披着披风，是会着凉的，你朝哪里想了，我给你的披风晾起来。”

段殊玦叹了口气，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方才几人，又要动手，怎么总是不让他过个好年？随即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随意搭在了屏风上，“又不是没看过。”

随即就是坏笑，江煙歌瞪了眼段殊玦，就自己解下了披风，端了把椅子，坐到了段殊玦旁边，伸手烘着火。

段殊玦也在烘火，忽然抬头，看向江煙歌，谋子里一片认真，“江煙歌，我同你讲个故事吧。”

江煙歌扭头，“现在讲什么故事？爱情故事吗？”

段殊玦忽然又是笑出声，却莫名的荒凉，“不是爱情故事，却也是情，家国事，情仇恨吧——”

随即看向了屋顶，收回了手，站起了身子，背过江煙歌。

声音徐徐道来：

“知道劫离么？”

江煙歌还没张嘴回话，段殊玦就又笑了，转头看了眼江煙歌，随即就转了回去，“谁会不知道劫离呢。”

“公元156年，劫离从一个神秘的部落开始分离了出来，那是有着多年神秘历史劫离的起源。”

他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劫离，自古苍苍，都是一个诡异而神奇的地方，从它从部落分离出来的那一天，传闻就没有断过，不只是为什么，直到后来，一直延续了几百年，成了劫离国。”

他将手背到身后，“劫离国从分离出来的那一天，就注定了后来的命运，是兵家的必争之地，可是遗憾的是，从来就没有谁，真正的得到过劫离。你知道为什么吗？”

随即转头，看向已经听了进去的江煙歌，江煙歌茫然的摇摇头。

段殊玦苍白一笑，“因为小小劫离，说是人少地少，可是因为地势的原因，算是老天恩泽，一次一次的赢了胜仗，可是啊，苦的都是百姓，劫离的子民。”

“后来来了个国家，他们开始了疯狂的争夺，和劫离几乎不分上下，而且很多的地方，险峻的地方居然没有败仗，原来，劫离出了个叛徒，不过，那是后话了。”

“那一年，景仁12年，当时的劫离简直就是一场噩梦，说不出的噩梦，可是突然有一天，那个国家说，他们认输，他们退兵。”

他的目光好像看的远极了，就想自己处于那场战争一般，江煙歌不知为何，越来越觉得，面前的人就是——

她一把捂住嘴，听着段殊玦的静静叙说，不敢再去妄自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