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江景鸿丧气垂着的头,却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劝慰话,他自己无所谓,总是坦然些,随即冷声又严肃的说道:“您若是去请命,惹恼了皇上,堂哉皇哉别的罪责也就一并落下,不如就一起出征,打个漂亮仗,堵上那些嘴就好。”
段殊玦知道自己的能力是够的,可是这次,怎么总是觉得哪里隐隐不安,这次着急的将他们几人就这么分工好,不得不让别人网别处想,况且眼下几个皇子都是一个一个莫名奇妙的罪责就没了。
江景鸿点点头,也是无奈,心内好忐忑不安,两个人说着话,却又各怀心思。
云卷云舒,欢喜的日子总是来的格外的快些。
长华宫外是早早的放起了炮仗,江景鸿携着两坛好酒就抱着上了门,江棉芷仍是没有什么表情,却不如以前那般气势凌人,也同长华宫笑盈盈迎上去的下人点了点头,算作打了招呼。
江煙歌笑笑,品娘的大嗓门远远的就听见。
这个年过的倒是比以往都要热闹些,虽说江棉芷多少有些不自然,还是笑了两下,这也叫江景鸿欢喜极了。
一顿饭吃完,江景鸿和段殊玦却是喝高了,饭桌上,两人开始还是用着酒盏喝,喝到尽兴时居然抱着酒坛就撞了起来。
没办法,这会儿江棉芷和江府随去的小厮掺着踉踉跄跄,嘴里还在说着胡话的江景鸿就朝着外面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走去。
江景鸿嘴里一边说着什么,一边乱挥着手,还时不时斥责,听的不清楚,只是模糊说着,“对的起天地,对得起百姓,对得起江山。”
江煙歌笑了笑,还是那副样子,永远都是道义当先。
品娘看着江府一行人也走了,就伸手拉了拉江煙歌的袖子,柔声道:“煙歌,我也走了,那个店里还得回去看着点,他们也就早点回去过年了。”
江煙歌点点头,伸手拉了拉品娘的手,“辛苦你了。”
“哪里的话?”
品娘就笑着被下人送出了府。
江煙歌站在门边看着几人,宴席散了,忽然觉得有些孤单,摇了摇头,还是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
忽然觉得肩头一沉。
不知段殊玦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忽然将头搭在她肩上,嘴里低低的说着什么,声音有些低沉。
“小丫头,娘子——”
仔细听着,是醉酒了的胡乱唤着,江煙歌有些承不住,连忙转过身子,一把扶住段殊玦,段殊玦就势就倚在了江煙歌身上,伸手就抱住了少女,将她圈进自己的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顶,眼睛忽然睁开。
“小丫头啊。”
三分醒,七分醉,低低的声音,说不出的磁性与撩拨。
江煙歌有些怔,这会儿的段殊玦怎么了?
伸手就要推开他。
“不要动,让我好好抱一会儿,不知道还能抱多久。”段殊玦的声音忽然就在头顶响起,明明是欢喜的时候,涌上来的却是苍凉。
江煙歌也就松了手,任由他抱着,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是想起了什么吧?做着安慰:“不会的,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你总是可以看到我的,也可以——一直抱着我的。”
“这样——吗——”段殊玦将江煙歌抱得更紧,就好像要融入一起一般。
他该怎么说,马上就要出征了,心内的不安,少女丝毫不知。
“呐,段殊玦。”江煙歌忽然想到什么。
段殊玦这才放开要断气的江煙歌,“怎么了?”
江煙歌侧头看着段殊玦,忽然咧嘴一笑,“今晚河灯节,赏河灯,我们一起去吧?”
少女特有的温柔笑意,叫段殊玦的不安一点一点散的干净,伸手揉了揉江煙歌的头,无限宠溺,源源不断的扩散,像水面激起的涟漪,一圈一圈:“好,就我们两个。”
江煙歌觉得今天的段殊玦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像以后都不见面的模样,又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多了才是,使劲摆了摆头,说什么胡话。
蚩铃此时在宫里四处晃悠,因为过年,说有意思,却也正是无聊的时候,毕竟身边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段之晤一早就被几个皇子找去,说是什么联络感情。
这会儿一边到处走着,一边嘀咕,走着走着竟是去了一片梅花园子,里面有人的笑声,听着声音,年岁不是多大,却也不年轻。
一时又是好奇,这过年的,不在宫里呆着,四处走些什么?就撞着胆子朝里走去。
还未凑近身,就是里面的一声呵斥。
有人拨开重重花枝,脚底碾碎了陈雪的声音。
“什么人?!敢在这里冲撞了皇后?!”
还不等蚩铃回话,一个打扮利落,身穿翠色窄裉袄的嬷嬷就吹胡子瞪眼的出来了,那梅花上的枝头雪纷纷扬扬的扑落,本来都是前些日子的寒雪冻住了,砸到地上的雪堆中就出了个坑,硬硬的。
蚩铃这时也就不便走了,打量了眼面前看起来刁酸刻薄的嬷嬷,方才说是扰了皇后,那就是里面的人是这皇后咯?如今既是在大凉,况且又是单枪匹马的来找人,安分点终归是没错吧。
随即扬唇一笑,“不知皇后娘娘在此,奴婢若有冒犯,还望娘娘恕罪。”
“哦?奴婢?哪家奴婢?”皇后终于折了朵红梅的枝,拨开花枝从梅林中走了出来,她手指甲上的蔻丹比那红梅还要艳上几分,十指鲜红欲滴。
蚩铃哑然,眸子一转,随即笑道,“二皇子宫中的宫婢。”
心内想着,既然段之晤是二皇子,说是他府中的宫婢,就说是冲撞了皇后,怎么着也是段之晤斥责,而不是轮到这个什么皇后训吧。
况且,段之晤近日给她养的已经恃宠而骄了起来,丝毫不怕段之晤会真的对她怎样。
可是终归是人算不如天算,有时候笃定的事就是会突然出个什么岔子。
她俨然不知,这段之晤从要回王都的那一天就已经成了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偏是这么一说,丝毫不出意外的,皇后的脸就变了好几下。
随即轻轻拂开挡在前面的嬷嬷,伸手将那梅枝抛向了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