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篱!”楚辞皱眉看着她,俨然一副大姐姐的模样,“人家不想告诉你,还不快好好练功,等着被挨吵吗?”
安川景一身黑色练功服,黑色的发,黑色的眸,冰冷的像块冰一样微微转头打量楚辞一眼,又平淡的转过脸。
楚辞脸色毫不保留的厌烦。
楚篱听闻姐姐的话,乖乖的站在原来的位置上,扎起了马步。
而此时却听身旁传来清冷的声音:“安川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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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因为楚篱扎马步开小差,被先生发觉,晚饭后还要再练一个时辰方能休息,而且,别人吃晚饭,没有她的份。
于是,寒冷的风雪中,她努力练剑驱走寒冷,肚子饿得咕噜噜叫。
楚辞去厨房偷来俩包子去找她,却看到面一个人影快她一步走到风雪中。
她一愣,立在原地看着。
安川景走到楚篱面前,拿出一个包子,无甚表情,“吃吧。”
楚篱一看见包子,立即躲过大口大口吃掉,很开心的看着他:“谢谢你,安川景。”
“我比你大,”安川景声音没有起伏。
“那我可以叫你哥哥吗?”楚篱笑嘻嘻说道:“叫你景哥哥,好不好?”
安川景转过身,楚辞赶紧躲到墙后,她听见安川景说:“随便你。”
他走进屋子,迎面碰到正冷冷看着他的楚辞,竟是微微一笑,侧身绕过。
那是个算不上友善的笑,在楚辞眼里更是嘲讽。楚辞愤愤哼了一声,走到楚篱面前塞给她两个包子就去睡了。可怜那晚楚篱吃得太撑前半夜都没睡好。
第二日太阳升起,他们三个上过早课后接着去后山习武,今日安川景束起长发,漂亮的面容令人不难想象长大后他的风姿。
安川景和楚辞手持木剑相互切磋,楚辞却是节节败退,楚篱更是拍手大喊:“景哥哥好棒啊!”这一喊不要紧,楚辞唯一的亲人居然为别人助威,更是气不过,直接扬起木剑打在安川景身上,安川景为了躲闪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武学先生一惊大喝住手。
楚辞顿住动作,冷冷的看着安川景,安川景仰倒在地,也淡淡的看着她。
楚辞对先生的责骂毫不在乎,扔了木剑头也不回的走了。
楚篱瞪着眼呆愣原地,看看安川景,又看看逐渐远去的楚辞,小脸纠结了一下,转过身拔腿去追姐姐。
她们生下来就被父母所抛弃,在这个女儿不中用的年代,她们苦苦相依一路走来,饱经风霜互相打气,她们很小,但心里都很清楚,彼此是这世间唯一的亲人,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液。
安川景缓缓起身,先生一旁问道:“少年可有受伤?”
安川景挥挥手示意没事,清冷的眸子里倒映出两个女孩子逐渐远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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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很有趣,我和容誉打赌,安川景和楚辞两人是否是日久生情。
容誉笑道:“你是看多了此类的戏本子吗?”
我同样笑回,“直觉而已。”
容誉笑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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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姐妹两人躲在后山的一块岩石后,这天夜里依然寒冷彻骨,她们选择这个背风的地方也无甚用,不出一会儿就手脚发凉了。
楚篱两道泪痕依然清晰:“姐姐,我好冷,我们回去好不好?”
楚辞咬牙瞪着她,“要回你回,我不回去!”
楚篱又紧紧的往楚辞身上靠了靠,稚气的声音都干涸了:“姐姐,别生气了,我们回去吧,我以后不理安川景就是了。”
楚辞面无表情,和这寒冬腊月天有的一拼。
“姐姐,”楚篱又要哭,却发觉眼皮子渐渐沉重,她强撑着哭道:“姐姐,我....我好困。”
楚辞猛然转过头,一把将楚篱抱在怀里,她下意识觉得要坏了,但压在她心头的尊严又不允许她找安府的人求救。
她茫茫然的哭出来,紧紧地闭着眼抱着楚篱,在呼啸的寒风中从打颤的牙齿中说出一行字:“楚篱,若是今日我们姐妹俩死在这里,你会不会恨我?”
楚篱意识逐渐涣散,微微笑道:“不会,你是我的姐姐,我离不开你。”
楚辞几次逼回眼泪都没成功,“我们本就不是安家的孩子,他们根本不重视我们!我真讨厌这样寄人篱下的感觉。”
楚篱似乎什么都没听到似的,毫无动静。
楚辞一下慌了神,看着楚篱被月光映得发白的脸庞,半晌后轻声道:“可我怎么能,让你陪我一起死?”
远处的火把照亮夜空,如长龙般蜿蜒。
楚辞微微闭眼,再睁开已是冷寂一片。她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妹妹身上,看了一会儿转身向丛林更深处走去,然而没走几步,一把利剑划破寒风贴过她的耳边飞过,牢牢的钉在面前的松树上,铁打的剑柄映着忽隐忽现的圆月。
楚辞还未有何动作,身后的人已发出一声嘲笑:“你不愿过寄人篱下的生活,就当你妹妹愿意?丢下妹妹一个人走,你真当自己有多么伟大?”
我当时就惊叹于年仅十岁的安川景在这样的境地里竟是临危不乱,条理清晰,字字击透楚辞要害。
楚辞一惊之下又被安川景这样一激,顿时愤怒,“安川景!你回来干什么!”
安川景跪在楚篱面前,想试试看能不能抱动她,听闻楚辞这样问,意料之外的抬眼,“什么?”
楚辞冻得瑟瑟发抖的身子在黑夜里也被大雪映的格外清晰,她看着安川景嘶哑的喊着:“你回来干什么?你回来干什么?!”她缓缓跪下,脸庞埋在长发里,浓重的阴影遮挡住她此刻的表情,然而在这空寂的林子里却是悲凉而无助:“你回来干什么?.....我们原本可以,成为安家的骄傲....你回来干什么?”
安川景沉默的站起身,身后的火把已是近在咫尺。当他发现姐妹不见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寻了出来。
少年走到楚辞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半晌,一句话没说解下斗篷盖在蜷缩着的楚辞的身上,转过身咬牙抱起楚篱,声音没什么起伏道:“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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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辞犯下大错,连累自己的妹妹楚篱受了严重的风寒,救了几日才终于救了下来,为此,安家决定让楚辞离开安府。
得知这一消息的楚辞没什么反应,只专心为妹妹擦拭着脸庞。
一旁的安川景沐浴在晨光中淡淡道:“你也可以不用离开,但要被罚去后山思过三年。”
楚辞无应答。
安川景又是一贯充满嘲讽的轻笑:“还是说这样就顺了你的心?将自己妹——”
“——我知道了!”楚辞猛然站起身,喝道,她静静的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其实你也看不惯我对吧?既然不能顺了我的心,我也定然不会让你好受!”言罢气冲冲的走出了屋子。
一室的暖暖晨光中,少年安川景闲闲负手走出,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小姑娘家的,懂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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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篇会长一些,尽可能详细的讲述楚辞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