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中怅然。
我们不是一路人。这个道理,在遇见他的这一天,我就已经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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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一整天,我没有再见过他。
说起这宫中的奢侈生活,倒是让我有些手足无措。
每日御膳房做好的佳肴准点送至,每日一个菜样的轮着变,更不说饭后甜点水果了。沐浴的那个大池子足够容纳十个人。各种饰品放在桌上我都没敢再看,生怕闪了我的眼。还有那一匹匹柔缓软嫩的布料,几乎比我皮肤还细腻。
所以这一整天下来,我倒是没闲着。宫中的稀罕玩意儿多了去了,而我大惊小怪,两眼瞪大的情况在东厢已经实属正常,丫鬟们也因此和我慢慢熟络起来,开始没大没小的嘲笑我见势浅薄。
我自然不会同她们计较,便也由着她们去了,自己继续看着素娘给我贴缝布料。
我在宫中呆了十日,这十日,就像是所有人将我遗忘了一样,门前格外荒凉。
无人问津之时,我也找了些事情做。
跟着素娘学制衣,跟着丫鬟们熟悉皇宫,无聊了再拨弄下琴弦。慢悠悠的一天,都韵在那一杯茶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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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十日后,突然有人来禀。
“秦姑娘,五日后便是皇上宴请文武百官之时,每年这时,免不了歌舞助兴。皇上的意思是,让您好好准备一番,五日后弹奏首曲子。”
恩,那公公的原话是这么说的。
可是,我看着满屋子乱糟糟的,一时记不起来——我那木琴...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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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木琴,虽不值钱,却是相伴我已久,自打我有记忆后,家里便有了这木琴,所以,即便它再不值钱,我也分外珍爱。
至于它失踪,咳咳,许是这几天换了个地方,脑子还一直晕晕的......
眼下可不能再耽搁了!
我腾的站起身就让素瑶带些人打扫屋子,顺便赶紧找找我那木琴哪儿去了。
于是,一屋子人找了一个晌午的琴,直到那尊贵之躯再次降临。
而他踏进门的第一句话是,“父皇让我来问问姑娘准备的如何了。”
我两腿一哆嗦就跪下了,众人立即噤声,皆乖乖的跪下不动声色看向我。
百里烛见此微微一笑,“做这些虚礼干甚,快快起来,”将我扶起之后,他又问,“姑娘,准备的如何了?”
我强按下心中的不安,避开他的目光,怯怯道,“承蒙殿下关怀,民女只是有些紧张。”
他了悟的笑笑,眼眸柔波盈盈,摆摆手,“又不是什么大场面,你就只当那群老家伙是白菜。”
我讶然,轻笑,“殿下说这话,也不怕皇上听见了。”
“那又如何,”百里烛满不在乎道,“听我的就是了,”话锋一转,“我今日来,一是父皇旨意,二是姑娘这佳音,先听为快!”
随后,众人被他赶了出去。他们纷纷转头看我的眼神同情之水便如江海滔滔不绝。
于是,我的心更沉了。
纵然面前这位尊贵之人性格不羁,是个温和之人,可也保不准他突然变脸色。
只剩两人后,他坐在椅子上,疑惑问我,“姑娘?你的琴呢?”
算了!早死晚死都是死!我一撩衣摆跪下道,“不敢瞒殿下,我那琴...失踪了。”
他一怔,“失踪?”
我干干一笑,“是。但民女等人已经在寻找了,若是明日殿下来,民女定当弹奏给您听。”
他放下手中茶盏笑笑,“原来是琴不见了,瞧把你吓得,快起来,”他道,“你放心好了,这里是皇宫,有的是琴。”
我抿抿嘴,道,“不瞒殿下,我与那木琴相伴十余载,也早已弹惯了,换了琴,只怕......”
他听闻,若有所思,“恩,那还是不换琴的好。只是,你的琴何时才能找到?”
我抬眸看他一眼,又快速躲开,支支吾吾道,“我...我不知道...”
他似乎笑了笑,叹口气,“明日我再来看看,若还是没找到,就先寻个新的给你用着吧。”
我也叹气,“也只能如此了。有劳殿下。”
他转身欲走,又忽然停下,再度看来,剑眉星目,炯炯有神,“对了,还不知姑娘芳名?”
我一愣,随即道,“小女姓秦,名幼笙。”
他闻言琢磨似的念了一遍,“秦幼笙...果然人如其名,极爱音律。”
我看着他散乱在阳光中的笑容,也不知觉的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