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桶的烦恼。”女生愈加笑得开心，钱湘愈加左右尴尬。

“是短缺经济的无奈、物资匮乏的苦恼。”亦煌纠正道，“别拿钱湘当羊肉开涮了，继续听他说吧。”

“然后，那个阿姨问我要打什么菜，我说，那个黄色是什么？话音未落，她已经把一盘咖喱土豆扣在我饭上了，这算不算又一次襁坚民*？再问，还要什么。我不跟她计较，我说还要另外来一个菜。”

“紧接着一定是另一盘咖喱土豆就扣在你饭上了，哈哈哈……”苗俪接口道，“你这样说话必然是这个结果。”

女生们看着钱湘盘中的这半斤饭、两份土豆，笑得直不起腰：“吃这顿饭，你不会被闷死吧！这淀粉量绝对够得上糖尿病四个加的。”

“你看，上海姑娘都这么笑话我。”钱湘向亦煌诉苦。

亦煌说：“你不要左一个上海姑娘，右一个上海姑娘，她们不见得乐意你这么叫呢。”

“是吗？”钱湘不信。

“我们这里没结婚的叫女孩，姑娘是老公的妹妹，就是小姑，看看，伦理都被你搞乱了。”梅芳忍俊而答。

“那叫你们－－上海小姐。”钱湘想了一个替代词。

“呸！你才小姐呢！你懂不懂？小姐就是煤饼啊。”倪婷气乎乎地反驳。

“煤饼？煤饼是什么意思？”钱湘觉得跟上海的女孩讲话需要变得更机灵一些才行。

“别让他摸不着头脑了，我从正面说，我们一般自称是‘本大小姐’，记住，一定是‘大小姐’，不是什么‘小姐’。”半道加入的sullivan总算是帮他收了官。

“哎，你这个人怪有趣的，有没有女朋友啊？学校里有没有谈？”倪婷的气来得快去得更快，像对待外星生物一样研究着钱湘。

“我哪敢有女朋友啊？没钱先放在一边，精神上也受不了。”

“哦？”上海的大小姐们都倍感意外，交女朋友居然不是精神享受，而是精神刺激？

“我上铺那个兄弟就在谈女朋友，我看他没有一天消停的，天天晚上‘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女朋友对他好吧，他高兴得睡不着；女朋友对他不好吧，他又气得睡不着。钢丝床叽嘎叽嘎响个不停，弄得我也彻夜失眠。”

大家眼前浮现着这个情景，那个不关他什么事的钱湘，竟不能置身事外，也不得不陪着受洋罪。

钱湘摇着头总结道：“所以我看，感情这个东西，最好还是不要去碰它，以后老老实实找一个过日子的，平平淡淡地过一生就最好，不要奢谈什么爱情，爱情好似云烟，那只是一个扑风捉影的传说、一个无法实现的神话、一个不能圆的幻梦。”

尽管在座的女生没人同意他这个说法，但还是觉得心里凉凉的，真想为他不负责任的言论狠揍他一顿了事。

有一次中午，亦煌听到钱湘跟科主任师徒俩在一起聊天。科主任说：“事业，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应该是顶重要的，没有事业就没有一切。但是，女人又不完全在乎你的事业，而是在乎由事业中产生出来的财富，女人究竟是物质的动物，跟男人不同，男人更注重精神。”

“主任，您说得对！我也很苦恼，上海好像没有好女孩。郊区或许还好一点点，市区的好女孩我真的没见到过，她们经常口惠而实不至。在我们学校，市区的女孩从来不用正眼看我们，嫌我们没经济基础，嫌我们乡里乡亲的事情多。您说，我将来要不要留在上海发展？我很犹豫。”

听着他们两个不受待见的男人闲聊，亦煌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但又觉得，这种不跟利益相对方接触的纸上谈兵、自说自话，注定会剑走偏锋。女人，有时候很私利，但更多的时候是一种评价机制，当男人广受欢迎时，就说明他在经济、地位、魅力等方面处于良好的状态；当没人关注时，就说明他至少在一个或几个方面出问题了。上帝总是把人放在一个充满危机的摇摆境况之中，当认为自己走在正道上，并给自己划定了一个自认为是绝对标准的时候，实际上往往已经钻了牛角尖，正所谓“道可道，非常道”。

亦煌认为，上海，是一个可以相信梦想和奋斗的地方，她对每个人的机会都是公平的，这里是梦想之地、浪漫之都。前段日子的一个周末，他专程去看了刚刚建成通车的南浦大桥，“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好像王勃这两句诗是专门为南浦大桥写的、为一年一个样三年大变样的新上海写的，上海正在悄悄地由一个蓬头土脸的灰姑娘惊变为靓丽时尚的青春美少女。

丁如海那个班终于要毕业了，李掌华、赵智荣、杨兴业、袁友虎、老吴、徐青、庞飞他们兴奋极了！把不用的书籍、蚊帐、席子、竹竿以及所有的垃圾都堆到操场上，趁休息日老师不在的时候放火焚烧。烈焰在眼前飞腾，笑颜在身边雀跃，亦煌感觉身处于狂热的纳粹党徒之中，忽然想起海涅的名言“烧书，可能是人们自我毁灭的前兆”。

“妖怪”抱着手臂眯着眼说：“老哥我最后再跟兄弟们聊几句。暑假后，你们就是四年级老大哥了！再过一年毕业时，会不会也像我们一样把这些全烧掉？不要以为我们在歇斯底里大发作，告诉你，上了社会就是另一幅图景，所以才把这些拖累的东西都烧掉。”

老吴心情不错，走过来跟亦煌和立祥说：“马上要走了，给你们留个小笑话吧，也好传给学弟学妹，讲一个‘一江春水向东流’吧。”

“不要讲了，我讲过的。”妖怪摆手。

“那讲一个中药内服外敷掉**……”

妖怪再次打断他：“你会的黄色段子，我都讲过，你不会的我也都讲了，我会的段子比你多。”

“那你留一个最短的笑话给他们吧！”老吴把娱乐精神进行到底。

“听说你大姨妈得了前列腺炎，是伐？”妖怪看着老吴认真地说。

老吴问：“后来她这个病是你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