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起来。”
王国涛一声令下,队员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绳索,熟练的将周老虎等十几个人捆绑起来。
队员们将满头鲜血的周老虎拉到王国涛面前。周老虎被打得晕晕乎乎,口中嘟囔着:“你们怎么敢,你们怎么敢……”
“说说看,怎么回事?为什么来捣乱。”王国涛兴奋的问道。王国涛谨小慎微的活了近而二十年,一朝权利在手,心头那种难以言表的兴奋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
“你们这些外乡人,居然敢打本老爷?你们要倒霉了……”周老虎缓过神来,略微恢复了一丝往日的神气:“我儿子是举人,和知县老爷关系……”
“砰,”一个团练兵一记弯刀重重的劈在周老虎后背。周老虎一个踉跄,重重的跪倒在地,一缕血丝从嘴角缓缓流出。
“有事说事,别说有的没的,”王国涛不满道:“我不想知道你有什么后台,只想知道你为什么来捣乱。你也知道我们是外乡人,你的后台管不到我们。”
周老虎被这一弯刀打得几乎岔气,半晌才呼出一口浊气,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些不讲情面的大头兵,喏喏道:“你们怎么可以到高桥镇来收粮?这里的粮食一直都是周某人在收。”
“大明哪条律法规定外乡人不能收购粮食?”王国涛慢条斯理道:“还是你定的规矩?难道你比大明律还要大?”
大帽子一扣,周老虎不敢出声了。这不都是不成文的规矩吗?乡绅都只在本乡本土作威作福,哪有如此不讲规矩的?
见周老虎焉了,王国涛无趣道:“算了,看你也是明白人,我就不刁难你了。你看,你人也打了,东西也砸坏了,随便赔个三五百两银子,我们就不追究了。怎么样?”
“啊?!”周老虎傻眼了。这些外乡人居然比自己还要强横,比自己还要搜刮得厉害,比自己还要不讲道理。自己不过是打了几个泥腿子,砸翻了两个箩筐,居然要赔上三五百两?那自己十几个人被打得头破血流怎么办?打了自己居然还要自己赔钱?这大明的天下,还有王法没有?
“怎么,你不想赔?”王国涛双眼一瞪,桌子一拍,浑身杀气四溢,怒喝道。
周老虎吓得一屁股坐地上,战战兢兢道:“赔,我赔还不行吗?”他委屈得就像个受了欺负不敢声张的小媳妇。
王国涛善意的打发一个受伤较轻的家丁手持周老虎的字条回去拿钱,然后扶起地上的周老虎,和蔼道:“你看,这不就对了?我们总兵杨大人总是说,要以理服人,不要使用暴力,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大家都是斯文人,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交个朋友,多好?”
周老虎又是肉痛,又是心痛,内心不住的痛骂眼前这个疲懒的家伙。还以理服人?有这样以理服人的吗?
不过,周老虎听到王国涛说起“总兵杨大人”,心头一凛,思忖道:“这伙人看来也是来头挺大。不是猛龙不过江呀!得,这个亏算是白吃了。”
明朝建立之初,奉行文贵武贱的政策,七品的文官呵斥四五品的武将是常事。
但到了崇祯五年以后,天下局势糜烂,武人的地位得到很大的提高。朝廷可以随意拘捕、斩杀文官,但对手握兵权的武将,就不得不慎重考虑,轻易不敢得罪。
就像湖广总兵左良玉,一向纵兵行凶、为祸乡邻,朝廷不仅不敢处罚他,还得好好的笼络他,给他不断加官进爵,以求他继续剿灭流寇。
没多久,家丁拎着一袋银子,急冲冲的赶了过来。
周老虎将银子放到桌上,小心翼翼道:“这位爷,银子拿来了,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王国涛打开包袱,雪白的银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耀人眼睛。好东西,难怪大家都喜欢。
王国涛交代一个团练兵收好银子,语重心长的对周老虎道:“周老爷是吧,这次我们是动手打了你,但这是为你好。”
周老虎嘴角一撇,腹诽道:“打了我、勒索了我的银子,还说是为我好?你以为你是我爹呀!?”
“你想,现如今兵荒马乱,说不定哪天流寇就打了过来。你如此高调,家中财富应该也不少,而且,你对乡邻好像也不是很照顾。你说,如果流寇打过来,你是不是第一个被他们分家产、灭满门?就算你躲起来,那些被你欺凌的泥腿子不会报复你?不会向流寇检举揭发你?”
“老周,好好想想,为富不仁,会招报应的。”王国涛拍着周老虎的肩膀,谆谆教导着:“行,你们可以走了。记得我说过的话,要做个好人。”
周老虎被人搀扶着,一边走一边想着王国涛说的话,好像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大明建国两百多年了。看如今的天下,天灾人祸、兵荒马乱、民不聊生,一派乱世景象。湖广算是不错的地方,依旧有不少农民卖儿卖女。听说山东那边早就易子而食,公开买卖人肉。
或许,是该做个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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