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吭声,忽明忽暗的油灯忽而爆开一个小火焰,噼啪声吓的凳子上战战兢兢的沈郭氏差点栽倒下去。
“多久了?”打头的女子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问。
“回大当家,将近两个时辰。”混混回答道。
“两个时辰了啊……”她阴森的目光转向沈郭氏。
沈郭氏呼吸一紧,牙齿打颤:“大、大当家,我女儿她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保证她一定会回来!”
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该打她,莫非那小畜生伺机报复,抛下自己一走了之?想到这里沈郭氏顿时满心怨恨。
别人天天说她孝顺,啊呸!孝顺她娘的狗头。她老子都快被人宰了还慢悠悠不着急不回来,这个作死的小野种,果然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沈郭氏眼巴巴地盯着门板,头一次体会到了望眼欲穿的感觉。
瞧着瞧着,他忽而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眼睛登时亮起来。
“回来了!回来了!”
屋子里的人都动了,纷纷看向大当家。
大当家给一个混混使个眼色,那混混抽出腰间的匕首,无声无息地走到门板后方。一旦事情有变,她们不介意杀人灭口。
沈郭氏惊骇的瞳孔收缩,赶紧捂住嘴巴里的惊叫,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门板。
“哐哐哐。”熟悉的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温和的声音随之传进来,“我回来了。”
而后是王源粗犷的声音:“开门吧。”
门板后的混混看见大当家点头,这才取下门栓,拉开门。
带着满身夜晚湿气的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来。
沈郭氏看见打头的沈榕,眼泪吧嗒掉下来,他真怕沈榕就那么跑了,自个儿被剁成馅儿包饺子。
“大当家。”王源抱拳行礼之后,退回到一旁去。
沈榕拎着手里头的包裹,将沉甸甸的银子放到桌面上,解开油光发亮的上好绸缎,里头满满当当的银子露了出来。
沈郭氏一下子看直了眼。想到这么多钱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心头疼的滴血。
挨个检查过没什么问题之后,大当家这才抬头看面前的女子。
她的目光带着赞扬,“早就听说沈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银子到手,账还清了,大家还是亲密友爱的好同乡。
沈郭氏天天、朝她的赌场里头跑,底细早被调查的一干二净,大当家自然知道他有个女儿叫沈榕,更知道此人品行端庄,为人极其孝顺温善。
如今看来,不但孝顺,还是个聪明识趣的人,也不枉钱大小姐的嘱咐。
大当家认识钱大小姐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情,商人哪个手里头不沾黑。她们这些个人就是钱家暗处的刀子,只要有足够的银子,指哪儿打哪儿。
今天上午钱家派人过来,带着大小姐的书信把事情交代了一遍,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让沈榕欠下钱家人情,自愿上门去。
当然,信中说的很明白,大小姐这是为了二小姐的前途,事情点到为止即可,要是做的过火,得不偿失……
这种事情大当家做的最顺手,力度拿捏的精准,加上钱大小姐要求的急,她这边立即高效率的办了。
沈郭氏这种人虽说天天赌,可他只是个胆子小的男子,平日里只会一文两文的押。为了达到目的,大当家的暗中派人过去诱导撺掇他,等到沈郭氏那猪脑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过晚。
东风具备,于是有了接下来这一出。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这个道理大当家再明白不过。沈榕和钱家交好,本身也是个能耐人,若是有心,只怕日后不是个凡俗的,自己没必要搞得不愉快。
她先拉下脸寒暄,沈榕自然不会驳了她的面子。
大家都是聪明人,结仇不如结亲,什么时候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双方心照不宣。
多大点事儿啊,不就是她爹差点被剁了吗,并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大当家客气了。”沈榕笑,“大当家为人豪爽,在下格外钦佩,日后若是大当家得了空,定要相约把酒言欢。”
“自然自然。”大当家哈哈大笑,收起匕首,喝了桌子上的凉茶,抹把嘴,客气地告辞:“深夜叨扰是我等粗俗了,惊扰了先生读书着实对不住,下次陈某罚酒三杯请罪。”
说完带着一众小妹哗啦啦潮水般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