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才注意到地上的药碗,那药碗有半个西瓜大,里面全是白色的药膏。
“谢殿下赐药,我自己来就行”庄晏弯腰自己脱了鞋。
“我让先生受了这么大的苦,心里很过意不去,难道先生连这点赎罪的机会都不给我?”
可是让太子殿下给他脚上药,这怎么能说得过去?
庄晏摆了摆手说“臣心甘情愿的,殿下您躺着罢,别再着凉了”
“太傅总是和孤如此疏远,倒还不如一直关在水牢”
太子殿下气的站了起来爬到床上坐着生闷气。
庄晏不想惹太子生气的。
但古代本来就讲求君臣有别,君要臣死臣不得死,这种愚忠思想占统治地位。
臣子为救皇帝而死,那都是应该的,是无上光荣的,他只是抱了太子殿下一会儿而已,怎么敢让太子殿下为他的脚上药?
既然太子要,他也只好从命了。
他将碗从地上端了起来,拿到手里,脱了鞋子将双腿也放到了床上,双脚就放在太子手边说道“劳烦太子殿下为臣上药”
太子殿下看了看他,夺过药碗,直接用手沾了药膏,轻轻的抹在他的脚上,十分细致小心。
“太傅,你忍着点,药要被吸收进去才能起效,我给你揉进去,可能有点疼”
他点了点头。
这药膏冰冰凉凉的,根本不怎么疼,即便是抹在露出来的血红的肉上,也不怎么疼,还挺舒服。
太子殿下一点儿也不嫌弃他的双脚散发着水牢里那令人作呕的味道,手指手掌齐用,破皮的地方就用手指小心的揉,没破皮的地方就用手掌用力揉进去,根本没有身娇体贵的太子殿下该有的样子。
上完了脚,还把他的裤子也撸了起来,把小腿也都上了药。
“先生把裤子脱了,上面也上点药”
他鬼使神差的也真就让太子这么伺候着他,把全身都上了一遍药,他就躺着趴着,根本不用动,差点睡着了去。
上好了药,他便穿好了衣服起来,这才想起问“殿下,皇上呢?皇上不再怪罪你了吗?”
“父皇去看宁王了。先生放心,父皇不会再罚了,我们都这么惨了,还要如何?”太子殿下语气里还是有些许难过的。
“殿下委屈吗?”
就算太子殿下不委屈,庄晏都替他委屈。
明明是宁王禽.兽.不.如,受罚的却是太子,还要等阮大人成功告御状才能定宁王的罪。就算阮大人成功告了御状,以皇帝对宁王的感情,还是很有可能不定罪。
庄晏只一想就觉得很操.蛋。
“没什么好委屈的,我早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只是连累了先生同我受苦”太子淡然道。
“也不算受什么苦,殿下不必挂怀”
“先生先回去罢,等会儿父皇定还会来看我,我要装作病重的样子,他才不会生疑”
“殿下多保重”
太子殿下冲他微笑点头。
庄晏这才放心回到了他的西苑,魏风已经等得很是焦急,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走。
“到底有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庄晏问道。
两人进屋以后,魏风附在庄晏耳边小声道“麾下,顾家跟着郑明易进京了……”
他将最近顾家的动态一五一十详细的给庄晏讲述了一遍,庄晏的脸色则是越来越难看。
流年不利啊,怎么就是事情一桩接一桩的!
“郑明易和徐殷那边是什么动向?”
“还不清楚,郑明易待顾家极好,徐殷那边至今没有什么动向”
“好好看紧了,他们没什么行动,我们只能等着,顾云不能有任何危险,能保全顾家的人尽力保全”
“是,麾下,我明白了”
皇帝如今真是两头焦心,宁王这边说是又有危险,他连忙赶了过来,确认了没什么问题后,才又回到儿子这边。
皇帝一走,宁王便遣退了太医,只留了他儿子萧炎一个在床边侍候。
宁王的病情看上去比没取的时候还严重,可以用命垂一线来形容。说话声音蚊子大,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的很。
萧炎将耳朵放在他爹嘴边才听清楚他爹说的什么。
“炎儿,一定要杀了阮慷,他不死我们就得死,一定要杀了阮慷!”
萧炎哭着连连点头应是“父王,您放心”
皇帝回到儿子这边,坐到床沿,看着儿子的睡颜说“桓儿,你小小年纪心肠就如此歹毒,让父皇如何待你是好?”
萧桓突然睁开眼睛问道“父皇,宁王是不是告诉你,我看见他杀我母妃才设了这场计谋想置他于死地?”
皇帝也知道太子没睡,太子浅眠,这种时候怎么可能睡得着。
“果真是这样?”皇帝问道。
“若儿臣说不是这样,父皇信吗?儿臣当年是亲眼看到了他杀我母妃,但今日之事并不是儿臣给宁王设的圈套。儿臣是想要宁王死无葬身之地,但不会用如此龌龊的手段,如果儿臣对他动手,就一定要他的命”
“萧桓!”
太子的这一番话无疑又把皇帝稍微熄下去的火完全给惹了起来,并且烧的比之前更旺。
“父皇又想对儿臣用鞭子吗?”
“你以为朕不敢?”
“儿臣自然不敢如此认为,君要臣死臣不得死,父皇即便是为了宁王打死儿臣,儿臣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萧桓!”
皇帝转身就去取鞭子,萧桓也从床上下来跪到了地上。
皇帝怒急,鞭鞭狠毒,萧桓抓着床沿艰难忍受,十几鞭后就彻底昏了过去,皇帝却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