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结果式指导吗？

易程安这大半年来也做了一些功课。

结果式指导被绝大部分导演，甚至说是极其多的著名导演，认为是导演领域中的一大指导演员表演的劣质方法。

比如：导演脑中有一套对电影的想象画面，他想要一个怎样的效果，然后来塑造演员的表演。

“我认为这时候，这个角色是高兴中带点担忧。”

“你要演得再激动一些。”

“当他拿起票据，说他有办法的时候，你就兴奋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你因为他受伤而担心。当听说他没事，你松了一口气。但在之后你怀疑他是敌方的特务。”

……

类似的很多，其实都是结果式指导。

这种指导带来的不好后果已经被证明了：演员在试图达到导演要求的过程中可能获得相反的结果；表现得刻意、做作；形成套路式的表演，难以给人惊喜并突破自我……

易程安沉思，而且很重要的是：演员可能失去表演的热情和创造力。

现实生活中，我们不可能对未来的事做好计划中的反应。事情实际发生的时候，我们的反应是“意外”的。如果在电影中，演员为下一个反应做准备，想“下一步是这样的，要怎样怎样”，注意力肯定是下降的，结果是变得装腔作势。

回想当初张导对他的教导——角色也是人，易程安自然有想法，和人一样，角色的情感也是“意外”的，是不能被选择的。角色也并不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但演员可能知道。而且，如果导演的指示比较笼统，演员在猜测导演想表达什么样意思的途中，也会出现一些问题……

不止易程安对元导的“拍板”有想法，其他人也有，甚至还很有意见。他们创意的表演工作就这样被直接否定了，而导演就只差说他们是一堆“道具”。出于各种原因，也想看看明天元导到底具体怎样让他们表演，片场中的演员们虽然心思各异，但都保持了同样的沉默。

元素珍也没想过一定要演员们大声回答“明白了”，她说完一点头，直接走人，只在途经何沣的路上略一招呼。导演一走，剧组的工作人员迅速开始清场，只剩他们几个人站在一起。这一刻，周凌承认自己的确有些尴尬，还很愤怒——凭什么这样？！

“就凭她是导演。凭她元素珍的名字。”易程安说完也转身离开，一直站在下面的何淼淼赶紧跑上来给他热水袋、热茶和厚常衣。

周凌险些以为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他看了下其他两位主要演员，才发现毛翰翰都快走到他自己的位置上了，林殊筱发现他注视的目光，一点头也走了。

易程安换好衣服，突然察觉自己面前出现一道阴影。他抬起头来。

“我们又见面了。”男人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