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易程安和何沣坐在当地的一个小饭馆里。

饭馆里暖气片外露，窗上贴着红色窗花。因为过了饭点，里面没什么人。

服务员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来，这桌就算是齐了。

何沣夹了块锅包肉到易程安碗里：“这家店的菜虽然和店子本身一样看着普通，但味道不错。”

易程安咬了一口：“是不错。不用给我夹菜，你吃。我自己来。”何沣当做没听见，又给他夹了溜排骨稍和烧茄子。

易程安没法，被人夹菜这么勤快，只差被人直接喂饭了——这次这人实在有点热情，他一个大男人有些不习惯。他礼尚往来地回了一筷子拔丝地瓜，问：“你怎么来这边了？”

何沣终于消停了，他满意地扒拉着碗里的地瓜——虽然他不爱甜的，但青年把自己喜欢吃的分享给他，这是不是表示一种亲密？何沣一边想，一边也没忘了回答易程安的问题：“元导的片子差投资。我就支持了些。公司在这边有事。想到这里在拍电影，顺道来看看。”

隔了两桌的秘书不小心听到这话，心里为老板的厚颜无耻点个赞。装眼瞎耳背算什么，秘书表示自己记性还不好，老板最近有点奇怪吗？有追人吗？有大老远跑一小餐馆吃饭吗？有给人夹菜吗？没有吧！

秘书默默刨饭，话说这地方的菜还真好吃啊——不枉他做好了情报搜集工作。老板的小能手看了一下对面的何淼淼：何小妹才是真绝色！之前在片场见到老板都没打招呼，就跟一陌生人似的——看来他还是要继续修炼才行！

那边，易程安“哦？”了一声：“怎么想着投资文艺片？这可不容易赚钱。”

何沣一脸大义凛然，沉重道：“片子拍出来是情怀。它的商业价值不代表它的人文价值。没人支持是一种可惜。为了精神，为了不遗憾，贴钱拍有何不可。”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易程安手肘放在桌上，举着茶水杯，低眸叹了一句。

何沣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估摸着青年看不清的神色。

易程安抬头笑了笑，灯光下，眼睛好似上好的黑曜石，中间映出两点亮白：“敬你，大情怀家。”

何沣舒了一口气，拿起杯子和青年轻轻一碰。他想到什么，不经意似的掏出一张名片：“我们也算认识一段时间了。这是我名片。出门在外多个朋友，有事不要客气。”

易程安挑眉，拿起名片看了一眼：“我以为我们这么有缘，今天才愿意和你出来吃个饭。没想到你倒提醒了我，竟然现在才知道你姓楼——这姓氏不常见。”

这“楼沣”的名片除了名字就一电话，字体垂直，起笔与转折处如削金断玉——有个人的味道，应是自己的。青年将之收好，随手扯出一张便笺纸，刷刷两下写了递给对方。何沣双手接过，看了下，上面正是名字和电话号码。

一眼扫过，笔画、结构、章法这些基本的不说，字含蓄典雅，筋骨内涵，倒不像哪一家的。虽然之前已见过青年的字，但现在这一张才是他自己的。何沣不经意扬起嘴角一点点弧度，仔仔细细将便笺纸拉平放入钱夹。

易程安见之动作，轻轻一笑。二人安静吃饭自是不提。何沣晚上在剧组包下的旅馆将就一夜，第二天借口省城那边的公司还有事，一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