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让你带着她过去呐,一会可要记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然打板子赶出府去。”
传话的丫鬟斜乜着她们说道,然后轻哼了一声,领着她们去了主屋。
“嬷嬷,你说的那些都对,我也都清楚明白,可一想到她落得如今这下场,哼,过来多少年心里这根毒刺可算是拔了,可算是出了这口恶气了,哎呀,我心里这个舒坦啊,比六月喝冰水还痛快,我啊就是想亲眼来瞧瞧,曾经趾高气扬的她如今是一幅什么死样子。”
断续地说话声渐渐传来,越往里走越清晰,今夕抬起小脸满眼疑惑地望着奶娘。
原来她早就听到了,那时的她虽然还不太明白,可是心里也应该又难过又充满怀疑吧。
“啧,瞧着这模样儿,倒是和你姨娘有六七分相似啊”,一身珠光宝气的妇人笑道。
“小姐,快叫母亲啊,以后她就是你嫡母了,快跪下磕头啊……”,奶娘催促地说道。
“……”,今夕却只瞪着那妇人瞧了瞧,然后和奶娘哭道,“她不是,我要娘亲……”
“哎呦,我的小姐啊,你姨娘都撒手你不管了,你还惦记着个死人做什么,赶紧给夫人磕头认错,平常教你的礼仪,都不记得嘛”,奶娘难得的板起脸孔叱责她道。
“哇”,又气又急的今夕一时大哭起来,这下奶娘没法子,只得瞧了瞧那妇人。
“好了,不过是个不懂事的黄毛丫头”,妇人瞧了眼新染的指甲,扯起嘴角冷笑道,“回霂府后,那些个礼仪,自然有教导嬷嬷训诫她,你如今也无需让她做这些虚礼与我瞧。”
“扑通”一声,奶娘忙跪下不停磕头道,“夫人饶了小姐吧,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教啊。”
“哼,你一个奶娘能和教导嬷嬷相比嘛”,妇人轻哼一声,看到额头已经青紫的奶娘,才冷笑道:“好了,起来吧,以后你就在姐儿身边服侍着吧,这些个烂摊子,原不该我这主母管的,不过是今儿恰巧有事过来,这才过来瞧瞧而已,你也无需和人说起我来过。剩下的事儿,自然有峇嬷嬷帮衬你处理,其它的事入霂府再说吧。”
冰冷如霜剑的眼神盯了她俩一眼,今夕吓得连忙躲到奶娘身后,“奶,奶娘……”
“夫人说得是,霂府三房主母怎会来这里,夫人放心,我定会守口如瓶的。”奶娘说道。
“嗯,这样最好,若是……”,妇人狠盯着奶娘,一字一句说道:“霂府可不是寻常人家,家法也是极严厉的,若是我听到一句闲言碎语,那你就别想再见着姐儿了。”
“是,是”,奶娘点头如捣蒜似的应道,妇人这才满意地领着一堆人去了。
怪道后来她在霂府,偶尔和奶娘说起此事时,奶娘却是一口否定了,只说是她记错了,还让她不要怨恨三夫人,毕竟没多少主母能将养在府外的人接回,这已是极大的恩典了。
也许今绣没有说错啊,这世间的事都是有因有果的,心窄善妒的三夫人意外开恩,将她这府外庶女接回霂府,那些世家夫人们皆是夸赞有加,可又有谁知晓这里的缘由啊。
泪水浸湿了紫缎鸢尾翠鸟枕,今夕只觉得喉咙疼得厉害,沙哑低声唤道:“茶……”
“姐儿,这就醒了……”,本就睡得不安稳的蕖叶,听到声响连忙起身沏了壶热茶。
“呼,咳咳……”,喝过热茶,今夕才觉得暖和点舒了口气,却又开始大咳起来。
“哎呦,瞧着满头大汗的,大夫说发了汗散了寒就会好些,怎么还咳成这样啊。”
蕖叶看她鬓角湿漉漉的,以为是发了汗,待到将今夕扶起,瞧见缎枕上的泪渍才明白。
“无……无事……”,今夕想劝慰她一下,却愈发咳得厉害,将彩衣蝶衣也都惊醒了。
“药罐一直在风炉上温着,我这就去将倒碗药来”,彩衣说着披了夹袄就去了。
“我去厨房看看,能不能熬点姜汤,反正那里的灶台是常烧着的。”蝶衣也跑来出去。
“姐儿,是不是魇着了,哭成这样……”,蕖叶忙打了热水来,拧了热帕子与她拭脸。
“咳咳,无……咳咳,不过是梦到娘亲了”,今夕低垂着头拭了脸,轻声说道。
“唉”,蕖叶接过帕子,长叹一声道:“说起来别院夫人,最是慈善随和了,比起那位不知好了多少,说话轻声细语的,处事也有条不紊,跟那位一比啊,更像是大家大族出来的。”
“嬷嬷,也是这么说的”,今夕扬起小脸笑了笑,神情也好了许多,没咳得那么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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