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我第一次见她,就打翻一个漂亮的茶盏,她不仅没罚我,还赏了许多吃的与我,那时的我就觉,怎么会这般好的人啊,美得就像是从年画里走出来一样。()”蕖叶轻声笑道。
“是了,后来她就算是病了,也会让你将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后来瘦得厉害了,不能戴镯子了,她就时常让我捎带些精巧的手链子回去。”忆起往事,今夕眼里藏不住笑。
“是啊,别院夫人最在意的就是你了,姐儿就算是为了她,也得好好熬过这一关啊。”
蕖叶说着豆大的泪珠就掉了下来,今夕想劝她几句,这一急又咳了起来。
“姐儿这不是好好的嘛,蕖蹄子,又胡说什么啊”,端了药进来的彩衣连忙轻声喝道。
“我瞎说的,姐儿马上就会好了”,蕖叶扯起嘴角勉强笑道,结果比哭还难看。
今夕瞧见她这样子,是又好气又好笑,一时又大咳起来,一旁的彩衣瞧了她一眼,气得轻戳了下她额角道:“又哭又笑的,你去照照镜子,跟个夜叉似的,还不敢去洗把脸来。”
蕖叶这才想起自己也还没梳洗,说了句“彩衣你服侍姐儿喝药”就忙跑去打水烧水了。
“她刚才那鬼样子,没吓到你吧,姐儿……”,彩衣边伺候今夕用药,边笑叹道。
“她也不过是关心则乱,一时慌了手脚罢了。”今夕轻叹一声道。
喝了药和姜汤,蕖叶又给她再加了床薄锦被,今夕这才一宿到天明,微微发了点汗,人也稍微清醒了些,早膳用来小半碗清粥和一块糕点,众人这才算是舒了一口气。
就这样养了一些时候的病,忽然有小丫鬟来传话说,尚府和夙府小姐来瞧她了。
“嗯,人虽然清减了,可瞧这一脸苍白的样子,倒是愈发像病西子了啊”,夙素笑道。
“呸,说的是什么话啊”,尚妤笑着啐了她一口道,“尽是瞎说,你怎么不病一回啊。”
“哼,说得轻巧,我若是病了,夙府那些嬷嬷丫鬟们,可都得祖母扒层皮去不可。”
夙素轻哼一声道,蕖叶彩衣忙拿了各式靠垫引枕,服侍她们坐好,又将炭火烧得旺些。
“来时瞧见你院子后边,有一片苍翠的竹林,夏日虽然清幽凉快,可这寒冬腊月的,还是有些寒凉了,你平常就该多加注意些才是,身子骨一病难受的是自己。”尚妤劝道。
“你这屋里就该多烧几盆碳,偶尔也敞开下窗户,最好是烧个大紫铜熏炉,我那院里就烧了两三个紫铜炉,隆冬腊月屋里都是极暖和的。”夙素难得一脸认真地说道。
“你们能来瞧我,就已是很好了”,今夕浅笑道,“我已好了许多了,夜间也不咳了。”
“你啊”,尚妤知晓她这庶女,在嫡母面前自然是不会多说什么,一边轻叹着一边又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忙吩咐丫鬟拎出两个掐丝食盒,笑道:“什锦包子,芙蓉糕胭脂卷啊,这些都是我府里有名的糕点,待会你让丫鬟们拿去热一热,也算是尝尝鲜。”
“我和你说哦,那些糕啊卷啊,你若是没什么胃口,让与丫鬟们也无妨,只是这什锦包子定要尝两口,虽然比不得刚出炉的,可还是不错。”夙素俨然是经验之谈了。
“可不是”,尚妤笑指了夙素说道,“她啊,回回来尚府,定会先跑去厨房,尝一笼这什锦包子才撒手,也不知被夙夫人说了多少,别的都还好就是在吃上面亏待不得她。”
“偌大个尚府,吃一两笼包子,也要四处嚷嚷,真是小气鬼啊”,夙素扮了鬼脸道。
众人皆是哄然而笑,今夕也笑咳道:“你啊,短什么,都短不了你的吃的……”
“除了这些”,尚妤边说笑着,边将食盒又掀开一层,“还有魏腈的书信,以及……”
一叠书信和银票递到了今夕跟前,尚妤拉过今夕的手,将这些放到她手心里,才笑道:
“魏腈说入冬了信笺可能会少些,而这些银票嘛,她说是你应得的。这样也好,你也不必事事求到嫡母跟前了,我瞧你这院里也太素简了,你若想添置些什么,和我还有夙素说就是了,金陵但凡好点的铺子,我俩可都清楚着呐。”
“是啊”,夙素瞧了瞧空无摆件的博古架,说道:“我那里有两件小摆件,放我屋里也无用,早知道就拿来与你好了,你那嫡母也就面上说得好听罢了。”
“倒也还好,我本就喜素净,有没有那些摆件,也不甚在意,屋里空荡还透气些。”
今夕毫不在意地随口说道,俩人瞧她神情从容淡然,便知是真没将那些放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