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何尝不想成全。
他在枪林弹雨中穿梭了几十年,铜皮铁骨,无可畏惧。
可是当女儿的安危也在岌岌可危的边缘,他忽然发现,自己真的是老了,惊恐如惊涛巨浪,让他夜不能寐。
他有办法出去顶下一切,不牵连女儿半分。
可是把她孤零零的留下,他不忍心。
他谁也信不过。
又有谁,能像他一样,一心一意呵护她,没有私心杂念,一份爱完整的无法分割。
这种无私倾献,除了父母,谁都做不到。
宋芷嫣僵直着小腿,毫无预兆的走过来,重重的,跪倒在父亲面前,她双手扶着地面,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响头。
宋业航硬着心肠背过身去,仰起头。
“殷亦凡会有办法的,爸爸。你放我回殷家去好不好?一个小时,你给我一个小时……我可以拿任何东西来跟你换。”她的声音低而沙哑,放手,最后一搏。
他不应,她就一遍一遍的磕头。
额头撞击在地板上的声音,响彻寂静的房间。
宋业航的眼泪落到了嘴角,眉宇不可抑制的颤抖,可是他强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
他是父亲。
是女儿唯一的依靠。
没有把握的事情,他若心软,就该被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
“忘了殷亦凡。你还年轻,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他就是我的无限可能啊,爸爸。我跟你解释不清楚我到底多么爱他,可是你懂的,你是最了解女儿的爸爸,你一定能感受的到,对么?你不要这么残忍,你成全我这一次,行不行爸爸?”
关门声是宋业航最终给出的回答。
宋芷嫣绝望的伏地痛哭。
悲伤漫天而落,命运蛰伏在暗处,没留下一丝余地给这个濒临崩溃的女孩子。
若天不怜人,那她只能,逆天而行。
深夜悄然降临,宋业航被一声巨大的脆响声惊的头脑发麻。
他按着桌子,风驰电掣跑出卧室。
抖着手开了几次门锁才把门打开。
宋芷嫣的卧室窗户上,一个硕大的黑洞像死寂之夜的血盆大口,恐怖而狰狞的宣布着一切的凋零。
他几步上前,看着女儿缩小成一个点的远去背影,瘫坐在地上,力气尽失。
他终究是小看了她对殷亦凡的感情。
二十多岁,最美好的年华,竟为爱,以命相搏。
多傻啊……孩子。
你这一走,是不要爸爸了么?
……
宋芷嫣瑟缩在殷家大宅的一个角落,高大的树木枝繁叶茂,树叶成片的在她头顶迎风摆动。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二楼殷亦凡的房间,黑漆漆的一片。
他的车没在院中,大门也没锁,他应该还没回来。
她单薄的衣服很快被风吹透,虽不至于刺骨寒冷,她还是禁不住瑟瑟发抖。她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抱着渗血的膝盖,不知冷也不知疼。
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最后一夜。
殷亦凡。
你在哪。
回来……
她已经顾不得爸爸发现她逃走后会难过到怎样的程度,她只知道,如果她不逃,她一定会抱憾终身。
等待她的,或许是死而复生,或许是万劫不复。
他是她仅剩的信念。
最坚定,最无法放弃的信念。
两束远光灯忽然映照进她的视野,她被强光照射的眯了眯眼睛,再睁开眼睛时,热泪潺潺而落。
车上下来两个男子。
每一抹身影,都是她所熟悉的。
两天的煎熬隐忍,终于在这一刻迸溅开来。
他,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临时决定双更。
把所有的窒息情节都放在今天。
勤劳体贴神马的已经不足以来形容我了,咳咳,你们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