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谢青瑶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路之上。他们走的都是极偏僻的小道,连村镇都没有,更别提客栈了。
夜里谢青瑶主仆就歇在马车上。孟谨言这些人没有马车,只好把马拴在树底下,自己靠着马肚子取暖。
谢青瑶已经不知道该骂他们蠢,还是该佩服他们的忠心了。
都到这份上了。何必呢?
至于吃的,那就更不用说,都是出发之前随便买来的干粮。冷了,崩牙。
谢青瑶几次和雪儿商量,等到了镇子上,就拿首饰来换点东西吃,谁知连续走了几天,竟连一个镇子也没有遇到。不知这些人是怎么选的路径。
最后还是薛湘灵一语道破:“不是选错了路径,这些人是故意避开大路呢!王妃被人掳去,咱们府里一定会竭力寻找,只怕‘明军’也未必不会插手,他们自然要小心为上。”
听了这句话,谢青瑶如梦方醒。
她总想着不会有人认真找她。却忘了她的身份特殊,就算王府不找,“明军”也是会找的。
因为人是在京城的王府里面被人明目张胆地掳走,逆贼如果不想背黑锅,就只有找到真正的匪徒才行。
想到此处,谢青瑶稍稍高兴了一点,但很快又颓然地坐了下来。
她在盼着谁来救她呢?
不管是落到谁的手里,她都是身不由己的。
君御涵不在乎她,孟谨言和明军这两边都想着利用她,就连莫浅……
就连莫浅也只把她当成一个毫无用处的累赘,她又何必一定要盼着谁来救她?
她是野草,没有人挂念,也一样可以存活的。
想通了这一点,这一路上的苦处竟似乎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当日太妃被囚,莫浅陪着她一路赶往巴中去给君御涵报信的时候,受的苦楚并不比今日少,那时不也轻松地熬过来了吗?
谢青瑶随遇而安的性子,大出孟谨言意料之外。这个自诩为“大梁国最后的忠臣”的老家伙,对谢青瑶的好感逐日上升,每天都不忘过来隔着车窗说几句“大仁大义”“女中豪杰”之类的恭维话,谢青瑶听得耳朵生茧,一天比一天更加烦他,那老头子的自我感觉倒是极为良好。
走出了半个多月,孟谨言他们的防范之心淡了。终于也渐渐地开始肯走一些宽阔些的道路了。
这天难得到了一个极小的镇子上,几个奴才出去添置饮食,孟谨言和吴小将军几人便守在马车旁边,似乎是要盯着谢青瑶主仆,生怕她们借机生事似的。
谢青瑶依旧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丝毫没有生事的意思。
倒是薛湘灵缓缓地站了起来,从头上拔下一根寻常的银簪子递给孟谨言:“烦请大人叫小厮拿这个去换些饮食过来,给王妃在路上食用吧。”
孟谨言看看簪子,面露难色。
这银簪子虽然看似寻常,可谁知有没有睿王府的表记?若是被人查到这里……
薛湘灵见他不肯接,也不着急,悠悠地道:“连续多日饮食不周,王妃已经瘦了一圈,这样去见王爷,大人怕是少不得要受责难……”
孟谨言看看薛湘灵,再看看马车,迟疑了片刻,将簪子丢给了吴小将军:“去吧,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