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锁定倾城的双眸，望进她眼里，切切地问。

倾城望着那双凤眸，她开不了口骗皇帝，说自己不爱她了，明明她是那么地爱她，甚至胜过自己的生命。

最终她说：“我只是害怕，只是担心，这一辈子我跟陛下在一起都不会再快乐了……”

女皇轻轻抚着她的背，喃声道：“不要先做这样的假设好吗，很多事情，当时无论多么痛苦，可是等日子久了，那痛苦也就会变淡了。朕相信，恩成这件事情，等日子久了，母后也好，朝臣也好，你也好，朕也好，都会慢慢地忘记。臣民们只需要看到一个睿智英武的皇太女，像朕一样，他们会忘掉恩成的……”

倾城问：“真能这样么？真能慢慢忘记？”

女皇肯定的回答：“能。朕一开始知道恩成自尽未遂瘫了后，也很自责，很痛苦。但，朕知道这事情发生了，就不能挽回了，不能自怨自艾。过去的已然过去，不能老背负着过去，咱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长的日子要一起过。咱们虽然不能全然不顾别人，但也不要为了别人而活，人世短暂，倾城，要抓住当下，才不负今生。来，坐下，朕有一个故事要跟你讲……”

倾城和女皇一起坐到了龙床下的脚踏上，窝进女皇的怀中，女皇慢慢说：“朕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朕曾经做了一个梦……明德十八年十二月初九，朕跟母后子琰太子公主一起吃了腊八粥的第二日，那一日也是大雪纷飞……”

当她讲到虎园那一幕时，倾城也跟着开口叙述：“……我见到陛下要被太子扔进虎园饲虎，心中不忍。毕竟，就算陛下厌弃了我，可我深爱陛下，怎么能忍心见到陛下被老虎所噬。于是我大着胆子走出来说，我愿意替陛下去死，直到被扔下虎园被猛虎所咬时，我想，下辈子再也不要见到陛下了，不管是爱也好，恨也好，都结束了……哪想到，明德十五年的三月初三，我发现自己又进宫了，像是做梦一样……”

“若这真是梦，那我们两人都做了一样的梦，还在一起了。倾城，你瞧，这是老天爷要给我们的幸福，老天爷最大，你岂能不要……明德十五年的三月初四，朕从酒醉中醒来，发现自己做了很吓人的一个梦，太子逼宫，夺朕的帝位，还要把朕扔进虎园饲虎，那样紧要的关头，却有一个小宫女走出来替朕去死，朕牢牢地记住了她的脸……三月初六，她进宫了，朕就跑去早早地等着……”

倾城讶然失笑：“原来先前的一切，什么偶遇，什么罚我，都是陛下故意的。”

见到倾城笑了，女皇松了一口气，说：“是啊，朕费尽心思，才将你拥入怀中，才让你成为我的人。朕早已经决定，这一世要跟你白头到老的，任是谁也不能分开咱们。你放心，朕会处理好什么的人和事，你只管陪在朕身边就好。”

明德十五年十二月初九，女皇正式下旨，册封安国公主为皇太女。

随后的两三年内，女皇做了一系列的人事调整。

梅宜川发配充军，流放三千里。

河道衙门贪腐一案，处理了几个首恶之后，其他的人都在吐出赃银之后得到了赦免。

乐平长公主迁往南京居住，虽然没有废掉她的长公主封号，可是迁往南京居住实际上就是被圈禁起来了。

至于原先的提督东厂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孙云杰也被撤换，女皇另外起用了新人。

宫里朝中一番大换血之后，女皇将皇权紧紧地握在了手中。

皇太后跟女皇的关系紧张了两三年，最后也只得妥协，承认了倾城的地位，不再刁难于她。

至于皇太女，也在女皇的精心教育，倾城的用心呵护之下慢慢长大。

倾城说对女皇说：“凤芷很像陛下，陛下尽可以放心在她十六岁之后将国政交到她手上。”

女皇道：“可朕想她二十六岁再做皇帝，就像朕二十六岁，才知道了什么是朕这一生必须要放弃，必须要守护的。”

倾城笑：“那么都依陛下。”

其时正是明德十八年的十二月初九，雪后初晴，天蓝如碧，一望无垠。

---完（2016/6/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