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从东五所冷宫看了太子出来，彤云密布，天色很暗，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大雪，雪花漫天飞舞。

坐在肩舆上，女皇拢了拢出锋黑貂大氅，随意问跟在身边的太监小林子：“今日是什么日子？”

小林子答：“万岁爷，今日是十二月初八，也就是腊八。”

女皇：“腊八，吃粥……”

按照往年的惯例，腊八这一日，女皇的家里人，也就是母后皇夫孩子们都要在一起吃碗腊八粥的。

可是今年，因为儿子纪恩成的瘫痪，李子琰离宫出家，皇太后跟女皇之间关系很僵，女皇是不能够再享受阖家共享天伦，一起吃腊八粥了。

就像今日风雪肆意，女皇的心中莫名悲凉。

不过，远远望着乾清宫，女皇似乎看到了那宫殿里的一小簇火焰，带给她向往和暖意。

进入乾清宫后，女皇顾不得解下身上的黑貂大氅，疾步往寝殿里去。

寝殿里没有点灯，冷冷清清。

女皇觉得奇怪，这种天气，寝殿里是绝对应该点灯的啊。

她快走到龙床边时，突然看到倾城一个人落寞地坐在床边的脚踏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连自己进来的脚步声也没有听到。

“倾城……”女皇开口唤她。

卫倾城慢慢地转脸看她，哀声喊了她一声陛下。

女皇敏锐地感觉到了倾城不对劲儿，忙走到她身边将她拉起来，借着窗外微光看她的脸，一下子看到了她脸上的泪痕。

忙捧住她的脸，着急地问她：“你怎么了？快告诉朕，你为何哭泣？”

“……陛下，都是我的错，太子他……他真得瘫了吗？”好半天，倾城哭着问。

“……”女皇微感讶然，她不是已经吩咐了乾清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们不许在倾城跟前提太子的事情吗？她如今又是怎么知道的。

顾不得问那些宫女和太监是怎么泄露出这个消息让倾城知道的，女皇默了默，向着倾城点了点头。

倾城突然一下子哭出了声，连声道：“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要不是我贪心，他就不会……”

女皇一把将倾城抱在怀里，安慰她：“这怎么能怪你？是他太偏执，他瘫了，朕也难受，可朕明白那是他自己的错，怪不得别人。”

“可我一想到东五所冷宫里瘫了的太子，我就会心中难安，就会觉得这宫里的所有人看着我，都觉着我是个祸害。我害怕面对凤芷，害怕面对皇太后。面对陛下时，只觉心中有愧。陛下，你放我出宫吧……”

“出宫？不，朕绝不会让你出宫的，你要出了宫，让朕怎么过？”

“可这是我想了好久以后决定的，当初陛下不是给了一道圣旨，说我可以出宫的吗？”

“那道圣旨，朕记得很清楚，是说的朕不爱你了，就放你出宫，可是朕如今比当初还更加爱你，自然不能放你出宫……不过，若是你不爱朕了，朕也愿意放你走……你告诉朕，你不爱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