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头问什么是大龙。李啸天随口便答,说什么是一条大江还长,比山岳还粗的青蛇,看着很厉害,其实很不禁揍的。
李啸天说得天花乱坠,听得那百来号难民一惊一乍的。今日那从天而降的一剑他们可是亲眼目睹了的,那等气势,简直比十万骑兵冲锋都震撼,遑论还是天神一剑!
凡人一辈子,能活几个甲子?自己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天神一剑,也算是得见神人真容了。这也是天大的福分了。
小丫头嘻嘻哈哈听着,李啸天呼呼哈哈讲着,一大一小,在这边关沙场,能得几回见识?在不远处巡逻的士卒,看得这番景象,年纪稍大的都想起了自家的闺女儿。
好多年未曾回家了,媳妇在家中可还好?上一次才学会走路的丫头,是不是已经能帮自己出去买酒了?家中的老父老母可还安健?
夜色中,有人暗自低泣。
睹景思人,想家了,想再吃一碗自家媳妇煮的白米饭,想再多逗弄片刻坐在自己膝上玩耍的孩儿了。
难民没了家,他们是有家难回。
“老大爷,你们有没水呀?我说得口渴了。”向来粗犷不羁的李啸天大喇喇问道。
那族长老人连连点头,谨慎问道:“我们还有自己酿的酒,如果不嫌弃……”
“不嫌弃!”李啸天还没开口,陈明宇已然开口大吼,他娘的,老子就是被师傅拿酒灌大的,入伍小半年了,真是一口酒没沾,活生生憋过来的!
陈乾元大笑,说道:“老人家,麻烦你了,给我们端五碗酒过来!”
“六碗,我也要!”独孤茹雪瞥了一眼陈乾元,琼鼻轻轻一哼。
“嘿嘿。”陈乾元讪讪一笑!
正“荡秋千”荡到高处的洛小灵大声喊道:“小灵也要!”
“好!老人家,麻烦您端七碗酒来!”
“好嘞!”
一众族人很是高兴,纷纷拿出自家所酿的好酒,族长老人挑了好一阵,才挑出七碗好酒,和其他四男两女端来。
“老大爷,我们手不方便,能不能再劳烦你们喂一下?”李啸天笑呵呵说道,比了比被捆缚的双手。和他“相谈甚欢”的小丫头滴溜溜跑到一个叔叔那里接过酒碗,刚准备喂给李啸天喝时,才发现身为族长的爷爷还没发话,登时面窘,小脸唰得一下通红,好像犯了错一般,贼兮兮左右张望。
老人哈哈一笑,大气说道:“有何不可?”
两个妇女分别给独孤茹雪和洛小灵端酒喂去,其余几人给陈乾元几个男子喂酒。
当看到身子骨瘦弱的妇人送到面前的酒时,洛小灵不着意皱了一下眉头,这哪是酒呀,上面还漂浮着没筛透干净的暗绿酒渣,碗底下面还有一层泥沙。
殊不知,这些难民奔逃,连粮食都紧缺,谁还顾得上可有可无的酒水呀。本来一罐罐泥封得不错的老酒,在路上一颠簸,酒味蹿了,又有了风沙,也是常事。
洛小灵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陈明宇,只见他大口大口灌下,咕噜喝到了底,嘴角还沾着泥沙。
意犹未尽!
“谢过各位的美酒了!”陈乾元大口喝下老族长送来的酒,意气飒朗。
李啸天嘴叼着粗碗,含糊不清吼道:“有了这碗酒,老子能再出去杀一百个蛮子!”
豪情冲天!
洛小灵心有所感,大口饮下碗中酒水。
那么烈,那么劣,但是一入肠中,便是万丈豪情升起!
酒入豪肠,自轻狂!
管他什么国家大战,管他什么规矩制度,本姑娘现在只知道,死战一场,救人过万,还有这一碗酒,什么都值了!
这一夜,七个被吊杆示众的年轻人饮酒长歌,百多号难民跪在一旁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