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纵沉着眸光,马背上的箭矢已然无多,自己两兄弟又是被北蒙蛮子重点照顾的对象,一波一波悍勇骑兵冲杀而来,势要将他们两个沙场刺客剁成肉酱,“能多少一个是一个。”引弦开弓,他又射杀了一个冲锋而来的骑兵,滚落马下。
远处小山丘之上,一脸阴鸷神色的鄂力压紧按腰间弯刀刀柄,那是从他爷爷那代便传下来,饱饮中原血液的屠刀,“格根,传令下去,让包围圈收缩,清理完这群杂兵!”
他着实发怒了,遇上这么一群连兵甲都没有,马匹更不是骁勇战马的杂兵,居然没被自己悉心训练出来的三千精锐砍瓜切菜般屠杀干净,反倒是其中一些人越战越勇。如今已经在这片嘎啦地鏖战两个时辰了,东方既白,还没有解决战斗,自己原本打算夜袭柔远城的计划都不能全然实施,愤怒无比。
眼中闪着厉芒的格根抱拳领命,策马去传递命令。这位有一半汉人血统的北蒙汉子,若是论心底对中原的仇视,他比视汉人为匪寇的哈尔巴拉更多了一分怨恨。若不是有个糟蹋了自己娘亲的汉人,自己和母亲就不会在部落中抬不起头,就不会一直被欺负,就不会给人当牛做马……
家仇国恨,只有杀!
包围圈收拢,三千北蒙骑兵围剿四百武人。
猛然之间,大地有奔雷响起,一小队人数不多的骑兵负着薄薄曙光,疾奔而来。
李啸天一马当先,手提天曜大剑,浑身赤光笼罩,犹若背负天阳而来的战神一般。
王戢和陈明宇各随左右,一锤一刀,凶芒乍露。
“杀!”
只听李啸天一声怒吼,当头冲锋,大剑翻飞,砍翻还没缓过神来的几个北蒙骑兵,没人料到这么背后突然冒出来一队骑兵。
马术不佳的王戢干脆翻身下马,浑身金铜神光闪耀,轮动袅绕着紫雷的大锤,当场将一个骁勇骑兵,连人带马,活生生轰成了肉泥。
陈明宇跟随李啸天之后,手中狂刀不断摘取一个有一个敌人的头颅,干脆果决,没有丝毫花俏匠气。北漠狂刀当年能一人斩三千兵甲,他的刀,当然不是江湖武人那般华丽花俏,更多是直接了当的杀伐,当年陈明宇初习狂刀之时,沙擎苍就曾告诉他:一手狂刀,杀人何须第二刀?
铁血霸蛮的包围圈,硬生生被这一支奇兵给撕裂出了一道伤口。
......
乱战之中,陆江潮气喘如牛,一番不间断的焦灼杀伐,饶是他势境的修为,体内也是真气几近枯竭,若还不能得以喘息,必将留下终身大患,难踏下一境界。
“吼!”又是几条粗莽骑兵杀来,狼牙棒当头砸落。陆江潮抬剑格挡这一击,体内劲气跟不上,整个人被拍落一旁,跌落在雪土中,大口咳血。
那几人面色不改,策马飞奔,刀枪临头而来。
陆江潮怒睁双眸,确实没有余力在杀敌。
“哈哈,北蒙蛮子,也敢杀我中原好儿郎!?”陡听一声爆喝,一道黑影冲天飞起,手中燃着熊熊光焰的大剑霸道劈落,横扫千军,将几人拦腰斩杀!
“走!”那人落回马背,一手抄起跌落在雪地里的陆江潮,放置马上,带领着一百号骑兵在纷乱战场中来回纵横,接援一个有一个被零星分割的中原同胞。
陆江潮咳了几口鲜血,看清来人面庞,惊讶出声:“李啸天,你怎么来了?”
李啸天一手策马,一手提剑砍杀,头也不回,说道:“我带他们从外围突杀进来,救你们出去。”
陆江潮看着满地死尸,有同伴,有敌人,满眼杀意,冷笑道:“你是怕人诟病,专门跑回来看我们的狼狈样吧?”
李啸天没有回头,也没搭理他,看到战场上己方武人已经七七八八围聚在一起,回头朝队尾大吼道:“燕赤雪,开道!冲出去!”
一直掉在百人骑兵队尾的燕赤雪,红衣银枪,之前李啸天就已经和她商议好,让她在队尾等候,转身冲出包围圈的时候,就看她冲锋的能力了,“老娘掉在后面看你们杀人都看腻了,终于轮到我上场了。”小声嘀咕一句。
“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冲锋!”李啸天大吼,将满脸阴沉的陆江潮交到另一位同伴的马上。
只为去前线找丈夫的女子提起灿银长枪,忆君忆君,今日,便为忆君,杀敌饮血,“冲!”
灿银光芒流转,一袭红衣犹如一柄尖刀刀尖,刺穿一层层防御,将那道逐渐合拢的“伤口”再度挑开。
李啸天在人群中发现神箭双雄易氏兄弟,说道:“易大哥,易二哥,还能射箭吗?”
易氏兄弟面色复杂看了李啸天一眼,他们曾在群英会中追杀李啸天,没想到此际他不仅不计前嫌,还飞援救助自己。易天衡扬了扬自己胳膊,满脸鲜血,大笑道说道:“只要手还能抬,就能射箭!”易天纵亦是点头。
“好!”李啸天又唤来陈明宇和王戢,说道:“明宇、王戢,你们先去,在路上设陷阱,看到我和易大哥、易二哥来了,就一起走!”两人当即策马而去。
李啸天又笑着看向易氏兄弟,说道:“易大哥,易二哥,只有麻烦你们和我一起断后了。我冲锋,你们射箭就是。”
易氏兄弟两人对是一眼,没想到原有几分“逃兵”嫌疑的李啸天居然此等豪迈,将九死一生的断后任务交待在自己身上。
“大风起兮骓尾飘,沙场男儿自擎刀。敌寇若敢踏神州,江湖儿郎齐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