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游婚后,他和妻子的父母长辈家中均有要事,未作太多停留,俱趁着春日阳光灿烂,水路陆路通畅,回家看顾生意去了。
近些日子,皇帝下诏,将太子薨殁的消息通告天下,并下令建思子宫,对另立储君的态度却暧昧不明,举国大哀,三个月内不得嫁娶。清河学馆亦休学数日,张铭早已知晓了这一消息,被秦游请到家里商议,却仍旧作出了一副惊讶万分的样子。
自他和秦游上回解开了嫌隙之后,两人就未多见面,主要是为防金显的耳目。上回王大傻子那件案子判决已过三个月了,金四得以大大方方的出门自由活动,也就到了张铭和秦游一同施计的时候了。
秦游半点没有替太子薨殁哀伤的意思,他如今只是一介微末县官,更几乎被金显架空,只想着先顾好眼前的事再说。他此时在家中跟张铭对饮,因为新娶了妻子,刚巧赶在皇帝下诏之前,正是春风得意之极。
“来,这鱼酥是我表妹、啊不、我娘子带过来的家乡特产,你尝尝。”他夹了块鱼酥,又招呼张铭喝茶,他吃了金显的苦头,平时便不再喝酒。“唉,太子殁了,可惜了张家那位公子,原本作为伴驾有大好前程,这下前途尽毁。”
张铭喝了口茶,夹了一块鱼酥,果然骨酥肉香。“香趣嫩酥,确实好吃。”他又笑道:“你说话也需顾忌些,我虽和他家关系不深,可也姓张呢。”
秦游摆手道:“我知你不会在意才说的,不过,太子这么一殁,确实对我有好处。”
“何出此言?”
“我早先查过,金显的上峰沈坤,就是如今的沧州刺史,亦是他大舅子,乃是张派的。不过他算不上核心人物,年纪又大了,大部分时间是举着张家的牌子替自己谋好处。你聪明的很,不需我多说了。”
张铭一琢磨就道:“你的意思是……”
秦游笑道:“咱们不用再费心让金显的上峰对他弃之不用了,因为他如今已自顾不暇了。”
张铭转念一想,便说:“派系之争我知道的比你更少,若是如此,自然再好不过,你也不是要将金显赶尽杀绝,不过是取回该有的权力罢了,这样大概简单的多。”
秦游皱眉,“我在这任上也不过呆个两三年,若是等我走了,他又卷土重来如何是好?”
“那咱们就断他臂膀,他年纪大了,胆子只会越变越小,你却年轻,将目光放长远些。”
“他的臂膀……”秦游问道:“你还是直说吧。”
张铭笑笑:“你且附耳过来。”
秦游和张铭在书房商议了大半天,真是意犹未尽。秦游还想留张铭吃饭,岂料张铭拍了拍他肩膀,笑道:“你还在新婚里,多些时间陪新娘子才是正理。”
秦游脸一红,反驳道:“你可真是满口胡话,穷酸秀才!”
张铭低头以袖遮笑,回道:“确实是穷酸秀才,只等你指点了好做穷酸举人。”
“快滚吧……”秦游转头看到他家一个丫鬟正端着盘水果路过,忙招呼道:“绣红!你家奶奶的甜枣茶炖上了吗?”
“回少爷,一早就炖上了。”
“我跟你说,还有那个……”
张铭看他这样,觉得好笑,也不再多留,就转身回家了。
近日来琳娘身体好了许多,孙家村亦送了信来,说瑾娘生了个七斤重的男孩儿,已经满月了,只等他们回去看看,琳娘挂心她的小外甥,就在家做起了小衣裳和小鞋子。
张铭进门就看见她在量布裁衣,想起她已经提了几次要去瑾娘家,就说道:“咱们明后天挑个日子去趟你大姐家。”
琳娘眼睛一亮,还当自己听错了,连连问道:“真的?”
张铭笑着点头,“嗯,你总被我这样拘在家里也烦了,到时候我雇辆马车,顺便带上琢儿和青青一道回去。”
“那两个呢?”琳娘指了指门外。
张铭想了想道:“你决定吧,带着也行,不如留给严婶子看管。”
琳娘向他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旁边,开口道:“我看那个明月还好,不过她是别人家半道上丢给咱们的,我大概被你带着看了那么多书,自己脑子也怪了,看她总觉得哪里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