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挑眉的样子，舞染更是生气。她没有急于表露出来，脸上带着笑。“太后也知道，皇上刚回来不久。要是，让大臣们知晓了皇上的病情。下面的状况，不需要臣妾禀明太后也能算出几分来了，不是吗？”

好一个聪明的女子，想让自己出面替她摆平所有的一切。她美其名曰能捞个好妻子的名讳，而自己做的不过是分内事罢了。舞染，哀家真是小看你了。

好，为了残心。哀家就破例一次，让你得逞。不过，下一次你可讨不到这样的便宜了。

“你想要哀家怎么做呢？相信，朝上的情形你应该前几天自己也看到了。剩下的，哀家也不需要讲了。”纳兰淳瞥了舞染一眼，语气依旧是那样轻缓。

舞染倒是不知道纳兰淳会这样说，不过这并未影响她此番前来的意思。“即便如此，那么臣妾还是需要太后出面。现在也只有太后出面才能挡住群臣，皇上的病情太后再明白不过了。现在，连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如果，这个消息只要放风出去。后面的结果，想必是不可抵挡。”

她并没有把最重要的一点说出来，这一重点想必纳兰淳的心里是最清楚不过了。要压住夜残心生病的消息，为的就是想要逼群臣出动。只要人心一旦动摇，势必傅青彦也会得知消息。

而，舞染也知道朝廷上必定还有傅青彦的党羽在。至于纳兰淳，不过是利用她而已。依照她平常的心性看来，夜子离那一关也同样不好过。

“好，哀家能够答应你。现在，你该说的也都说完了。回宫去照顾皇帝吧！”纳兰淳催促着她赶快离开，舞染倒也没有想要停留的意思。

拜别纳兰淳之后，便带着宫女与太监离开了寝宫。

就在她出去之后，站在纳兰淳寝宫里的夜子离这才从后面走出来。“怎么样？刚才的话，想必你都听到了吧！这一次，夜残心是真的不行了。不过，你是想要当个忠的，还是奸的。两条路，你自己选择。哀家年事已高，对于这些明争暗斗已经失去兴趣了，也失去了斗志力。你要明白，残心念旧，只要你不再一错再错。他会原谅你的，相信我所说的。要是，你对目前拥有的一切不满意的话。那么，我也无话可说了。”

纳兰淳感到疲惫，双手揉着太阳穴两边。她不知道该如何让夜子离回到最初的那个他，不再继续错下去。

夜子离听着纳兰淳苦口婆心的劝慰，他没有吭声。心里很明白，以后的路究竟应该怎么去走。

“我只问你一句话，在你的心目中。我同夜残心，谁比较重要。如果，要你在我们之间做出选择的话你会选择谁？”不知为何，夜子离倒是异常的期待着纳兰淳的回答。

好一个选择，不过她却没有任何的为难之色。子离，你看似有情却无情。残心与你相比较起来又大有不同，他看似无情却胜似有情。

你们俩兄弟，我这辈子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来化解你们之间的矛盾。但，我知道事情的根源出自我身上。若非，我当年做错了一切。事情到了今时今日，你们也不会走到这个无法挽救的地步。

但，我自问对你的确是比残心还要来的照顾有加，教导有方。可是，最终呢？你却变得如此乖戾，想要得到皇位你连亲兄弟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那些年来，残心虽然是登基为帝。可，他却念在你是他唯一的兄长份上。把你留在了皇宫，本可以将你驱逐到宫外。

也许，他看上去对谁都满不在乎。其实不然，若他没有心的话。在他登基为帝的那些年来，你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正是因为念在你是他兄长的份上，才会强硬留你在皇宫内。这样，一来可以确保你的人生安全。二来，可以让你不受到人世间最残酷的流言蜚语。

不过，他这样的用心你始终没有感受到不是吗？纳兰淳深呼吸一下，然后缓缓转过身去。

“我还是会选择你，在我的心里还是你来的重要。”她一边说着，一边却笑了。笑的时候，眼泪流了下来。

悄然滑落的泪珠，掉了她的手背上。“这些真的是你的心里话吗？还是，你怕伤害我。其实，你大不必这样做。你应该知道，这些年来我并不痛恨夜残心。相反，我痛恨的那个人是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个田地。你知道吗？每当我，看见你那看向夜残心的眼神时。心有多么的痛，你可明白啊！我常常自我安慰着，说我才是你的儿子。夜残心不过是个野种罢了，我才是真正的大皇子。他只是一个外人，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那时候，我一直都没有明白为什么你看他时候的眼神是那么的深情，那么的心痛。现在，我终于了解了。我夜子离才是那个局外人，那个因你而被抛弃的局外人。你可知道，每次当你想要抱夜残心的时候。我便看见你的眼里闪烁着莹莹泪光，对我你从未如此过……”

夜子离说话的声音虽是四平八稳，可他的人却在没由来的颤抖着。说起小时候的往事，他知道自己放不下成见。

纳兰淳不说话，她看着眼前的夜子离。原来，这个孩子也因她而受到了不必要的伤害。可是，他可曾明白到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夜翌晨回来的那天晚上，说的那个真相并不是最关键的一个。虽然，她不肯定夜残心是否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夜子离这辈子绝对不会明白那个真相。

“我不知道，你居然有这么的痛恨着我。子离，你要知道从小在我身边长大的那个人是你。你从一开始就夺走了残心想要拥有的一切，包括我在你身上下的心血与培养。这些，你不能够否认是残心一直渴望想要拥有的。残心，从小与你不同的地方就是。他表面上是个冷血的人，不顾一切，只要达到目的就好。可惜，外面的人都想错了。他从来没有伤害过一个无辜的人，相反他比你们其中任何一个皇子都要来的有血有肉有感情。”纳兰淳背对着夜子离而立，双眼里的泪水终于止住。

然而，心痛却依旧未减少分毫。她知道，夜子离的野心胜过他的欲望。“还有一件事，我想你最好仔细的听着。前一段时间，翌儿说的事你觉得有几分真假？子离啊！母后年纪也大了，很多事已经管不动了也不想管了。你要记住，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千万，不要自己断了自己的后路。残心那边，你无须担心。事到如今，就算是你一直痛恨着我也罢。毕竟，当年我的确是有愧于你们兄弟二人。”

纳兰淳说完后，便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她的身子骨越来越差劲了，恐怕明年春天她是熬不过了。

夜子离不再说话，将纳兰淳那一段话深深的刻在了心中。残心，你我要是这辈子无须面临到这样的境地那该有多好？

只可惜，我们还是硬生生的错过了。我不后悔小时候救了你一命，但我后悔的是没有好好地保护着你。

“母后，儿臣告辞。”夜子离抬起头，在离开之前最后看了一眼依旧背对着他而立的纳兰淳。

这一次，他不想再这样活着。从前因为皇位付出了很多的代价，现在他应该以大皇子的身份好好的活着。

哪怕是什么都得不到也不怪了，想到舞染说的那一番话。才明白，夜残心这辈子背负的到底是什么样的重担。

他连在先帝灵位前上柱香的资格被剥夺了，试问自己又有什么资格与他算账呢！那么，他又该向谁去算，向谁去讨回公道呢？

开始明白，夜残心为什么能有今天这样的威望了。这一切，不过是他自己作茧自缚而已。要是，八年前没有逼宫的话。或许，现在的他不会走到如此痛悔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