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道为什么,宋琼琚却总是固步自封,不肯揭开那层面纱。
他是当朝九千岁,是皇上最信任的重臣,满朝文武谁不敬畏他?
京城里的贵女,谁不盼著能和他多说一句话,哪怕只是远远看他一眼?
什么时候轮到他赫连璟放下身段,趁著夜色,去爬一个小小女子的房顶,还被这般冷落?
这几日,他心里的火气就没消过。
回到府里,看著书房里的东西就觉得碍眼,先是把案上的端砚砸了个粉碎,墨汁溅得满桌都是。
后来又把几卷珍藏多年的怀素草书扔在地上,嚇得伺候的小廝大气都不敢喘,连走路都踮著脚尖。
他不是气宋琼琚拒绝他,是气自己的一片真心,在她眼里竟如此不值一提,连放下心防都不肯。
其实方才残星提议派人去给宋琼琚透信的时候,他心里是动了一下的。
他甚至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派个机灵的小廝去国公府,悄悄把今日的事跟宋琼琚说一声,让她早做准备。
免得回头宋琼瑶拿著东宫的名头上门挑衅,她手忙脚乱,平白受了委屈。
可转念一想,那股被冷落的委屈又涌了上来,像潮水似的把那点心疼淹没了。
他赫连璟也是有脾气的,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件。
他要让宋琼琚知道,他对她的好,不是理所当然的。
他的真心,也不是无穷无尽的。
若是她一直这般疏远他,一直把他拒之门外,那他也会累,也会放手。
指尖的雕硌得手指生疼,赫连璟才缓缓睁开眼,眼底一片复杂,像是揉进了夜色里的星光,又暗又亮。
他看著车帘上绣著的暗纹,心里像是有一瓶醋被打翻,酸味四溢。
赫连璟从怀里掏出从宋琼琚手上抢过来的那只香囊,眸色又暗沉了几分。
她连太子那个乳臭未乾的臭小子都能看得上,凭什么看不上他这个面若冠玉的九千岁。
他虽然比太子年长几岁,却更有风韵得多。
更何况,他们还有那四年在梦中的情分。
这丫头,还真是没眼光。
他冷哼一声,重新闭上眼,长长的睫毛盖住眼底的情绪,心里做了决定。
这次,他就不提醒她。
等她真的遇到了难处,等她尝够了孤立无援的滋味,等她知道,这京城里除了他赫连璟,没人会这般护著她的时候。
或许她才会明白,他的真心,到底有多珍贵。
马车平稳地行驶著,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咯吱作响,规律又单调。
窗外的街景飞快掠过,从繁华的朱雀大街,到安静的胡同小巷,街边的灯笼一盏盏往后退,光影在车帘上晃动。
他知道,自己说是不再管宋琼琚的事,其实他也根本就做不到。
他只不过是在用一种最彆扭的方式,等著宋琼琚的回头。
他甚至在心里偷偷盼著,等她遇到难处了,会不会主动来找他?
她会不会愿意真正放下防备,跟他说一句心里话?
只是他不知道,这份带著赌气的等待,最终会等来他想要的结果,还是一场空。
车帘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只有马车上掛著的灯笼,散发出一点微弱的光,照亮了前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