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夫深夜被强行“请”来,加之来的路上又极为顛簸,心情自然不好。
然而,医者仁心,他如今已经来了难道还能不诊治吗?
纱帐垂落,將榻上的贵妇人罩了个严实,唯有露出的手腕覆盖了一层丝巾。
冯大夫搭上脉,眉头紧皱,“敢问贵府夫人孕有几月?”
“这……”桃香面色为难,她也不清楚啊,她才知道夫人有了身孕。
榻上的云姣忍著疼痛,勉强回了心神,颤著声音回答道,“快到两个月了,大夫我的孩子能保住吗?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桃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小心补充,“一个时辰前,夫人便有见红之相。”
冯大夫刚一摸脉,便察觉到这脉息如同轻丝般若有若无,似有滯涩之感,又有摇摇欲坠之势。
眼见病人此时情绪激动,他沉声道,“夫人且放宽心,忧则气结,您若一直这般,恐对身体有损伤。”
语罢將刚刚写好的方子递给一旁的丫鬟,“先去煎药,每日三次,切不可忧虑伤神。”
桃香忙珍之又之地將方子拿好,迅速离开去库房取药煎药。
石竹在一旁低声问,“大夫,我们夫人身体如何?”
冯大夫暗暗翻了个白眼,他瞧这处也是富贵人家,怎么能让怀了孕的妇人身体亏成那般,原本这一胎便孕育得艰难,加上今日受惊之下,已成小產之兆。
於是起身出了门,摇头嘆道,“贵府夫人这一胎定然是保不住的。”
“我已开了药,还需服用两日方能將瘀血排出。”说完,冯大夫忍不住继续开口提醒,“何况我观贵府夫人身体虚弱,过后还需要精心调养,补气血,否则,怕是於寿命上有碍。”
原本石竹还沉浸在云夫人小產这一消息的惊愕中,见大夫又讲若是日后不好好调理会失去性命,顿时惊地回了神。
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石竹將大夫送走,才有功夫將事情仔细地写好密封,迅速传给远在府城的世子爷。
桃香將药端了过来,她方才也听到了大夫的话,心中不免有些同情。
原以为夫人怀上世子的骨肉,定能一飞冲天,哪能想到命这么不好呢?
待药凉过温度,桃香便小心地將药碗端来,“夫人,该喝药了。”
云姣想撑起身,却发觉自己使不上气力,又重重地跌回榻上,疼痛蔓延,使得她痛呼一声。
桃香忙將药放到旁边的小案上,將人扶起,又將引枕放到背后,这才道,“夫人小心。”
而后才端起碗来餵药。
云姣看著那碗苦森森的药汤子,並不肯用人喂,自己端来后一饮而尽。
桃香不知怎么开口,夫人怕不是还不知道孩子没有保住吧,这汤药並不是保胎的,而是帮小產过后的妇人排体內的积瘀的。
但长痛不如短痛,这么拖下去只怕云夫人会更加伤心,桃香一狠心开口道,“夫人莫要忧心,日后您和世子定会还有孩子的……”
云姣思绪有些迟钝,半晌才像是理会了桃香的意思,“你说什么?什么叫还会有孩子的?”